雲洛菲已經睡着了，他看着她的睡臉，又看了看搖籃裏兩個寶寶安安靜靜地睡着，不由得彎起了脣角。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從牀頭櫃抽屜裏找到醫生開的消炎藥膏，然後輕輕地拉開雲洛菲的被子。
這是專門給剖腹產產婦準備的消炎藥，每天要定時更換，才能促進傷口快速癒合。雲洛菲一向大大咧咧，根本不記得，而他一直在默默地替她記着。
就像是過去，他每個月都記着她大姨媽的日期，記着提醒她少喫點冰冷的食物一樣。
她的事情，哪怕是再微小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見她睡得正香，他不想吵醒她，只是輕手輕腳地拉開被子，再拉開她上衣下襬。
一條肉粉色的傷口，像是蜈蚣似的，爬在她原本細膩光滑的小腹肌膚上。
凌少楓看着那道傷口，不由得就想到那一天她爲了給他生下這兩個孩子，差點……
每當想到這件事情，他就覺得自己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用一輩子對她好來償還都不夠。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還要繼續對她這麼好。
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擠在手指上，一點、一點地在那傷口上塗抹着。
睡夢中，雲洛菲輕蹙起眉頭，發出一聲悶哼。
他知道她是傷口疼了，便趕緊湊近那道傷口，輕輕吹着氣。
雲洛菲緊蹙着的眉頭這才漸漸舒緩開來，想要翻個身繼續睡。
凌少楓怕她壓到傷口，趕緊按住她不讓她翻身。
這半個月來，每天晚上他除了帶孩子，還要時時刻刻看着她。就是擔心她睡熟了不自覺地趴着，這會樣壓迫傷口，不利於傷口癒合。
所以他睡得很少，也睡得很淺，眼窩下方都有了很明顯的黑眼圈。
凌少楓更加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輕聲說道：“乖一點，別亂動。剛塗的藥，這麼一蹭就沒了。”
雲洛菲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鉗制住身體，不舒服地掙扎了幾下，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凌豬，你怎麼還沒睡啊。”
凌少楓繼續替她把傷口上的藥膏塗抹均勻：“我在給你上藥呢，醫生說一天要換三次藥。”
“啊？三次？”雲洛菲想了想，“我怎麼感覺，我一次都沒換過啊？”
“傻瓜！”凌少楓捏了捏她的臉頰，“因爲我每次給你換藥的時候，你都在睡覺啊。”
“凌豬……”雲洛菲看着他眼眶下方的陰影，心裏被感動漲得滿滿的，不自覺地擡手輕輕觸碰他的下巴，“我怎麼感覺，我坐月子，你比我還辛苦啊。你都瘦了這麼多，下巴都尖了……”
她本來是說要請個月嫂的，可他不讓，凡事都要親力親爲。
“你是因爲我纔會受了這麼多苦，我當然要竭盡全力地照顧好你和寶寶啊。”凌少楓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細細吻着，“而且，一輩子就這麼一次，雖然辛苦但也是美好的回憶。”
坐月子是一個女人這輩子最敏感、最需要疼愛的時候。這個時候的事情，會讓人記一輩子。
“老公，你對我太好了。”雲洛菲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
“覺得好，那下輩子再做我老婆好不好？”凌少楓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那道剖腹產留下的傷痕上，眼眸又漸漸暗淡下去，“其實……我對你還不夠好，是我讓你在身上留下了這道疤痕。”
說好的要一輩子守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可是他卻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