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既然愛情留不住 >073章 我贈你瓊漿,你還我淚光 (今日更新結束)
    蘇小姐

    他喊這她蘇小姐

    如此疏離又陌生的稱呼從他嘴裏說出來,蘇瑕鼻尖竟不爭氣地泛酸起來,她連忙別開頭,故作不經意問:“顧先生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如果不先假裝離開,你會下樓嗎”顧東定定地看着她,看着這個在十幾分鍾前發信息說要去愛別的男人的女人。

    蘇瑕扯扯嘴角,乾笑了兩聲,想說什麼,但又覺得現在自己無論說什麼似乎都不大好,只好沉默。

    十二月的殘冬,小雪紛飛,街道兩邊的大樹被積雪壓低了枝頭,一陣不大不小的風吹去,雪花便簌簌掉落,砸中了過路的無心人。

    顧東問:“剛纔爲什麼不下樓”

    “沒必要。”

    如果面對的是這樣無聲的冷漠,的確沒必要。

    但她沒想到,在聽到她回答那三個字之後,顧東的眼神驟然更冷了,彷彿她說了那三個字是多麼罪無可恕似的,她乾脆轉開頭,抿脣看着牆角一點虛無。

    顧東現在就想親口問她一件事:“離婚協議是你籤的”

    蘇瑕輕聲反問,眼角悄無聲息爬上了罕見的譏諷:“你不是希望我籤嗎”

    他設了那麼完美,那麼天衣無縫的局,爲的不就是和她光明正大離婚怎麼現在還來多此一問,是覺得沒能親眼看看她這個先是被人當成工具,又被人當成玩具,現在又成了棄子的人是如何難堪和悲哀,所以很遺憾嗎

    她的話音剛落,手腕就被人抓住,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被他壓在牆上,他的臉近在咫尺,面色森冷,帶着她從來沒見過的盛大怒氣,蘇瑕很不明白他什麼會這麼生氣她的話哪一句是不對的

    還是說她沒表現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讓他覺得不滿意蘇瑕笑了,和他結婚三年,他是多大男子主義的人她比誰都清楚,只要稍稍做了一點讓他不順心的事,他就會不高興。

    可,憑什麼要用她的痛苦來造就他的快樂

    蘇瑕不動聲色地掙扎了一番,但只要她有一絲動作,他便將手捏得更緊,手腕上傳來疼痛,但她就是一聲不吭,還牽出一道微笑:“難得今天顧先生你這麼有時間,不如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辦了吧,省得下次還要再約時間,手續這種東西還是早辦早好。”

    森冷的氣流在周遭緩緩流淌,寒意侵蝕人心,腐化了蘇瑕最後一點故作倔強的僞裝,她終於無法再繼續故作無所謂了,神色一鬆,疲憊又無奈道:“別這樣顧先生,你能不能能不能總是這樣說話不算數。”

    “蘇瑕”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被蘇瑕打斷了,她放鬆身體靠在牆壁上,笑着說:“三年前,你向我提出結婚的時候,明明許諾了,說只要我想離婚,你就會放過我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食言了”

    “顧先生你是個非常好的人,真的,認識你的,不認識你的,只要知道顧東沒人敢說你不好,能力出衆,運籌帷幄,年紀輕輕就是行業領頭羊,誰不誇你一句年輕有爲我也是,所以我對你有很多幻想,很多、很多女人都會有的幻想。”

    “一開始幻想你能喊我一聲阿瑕,後來你喊了;我又幻想你能牽牽我的手,後來你也牽了;再然後我開始變得貪心了,我幻想你能抱抱我,能親親我,能在每個早晨笑着對我說早安,能在每個晚上擁着我說晚安,後來這些我都陸續得到了,儘管只有幾次。”

    “但人心永遠都得不到滿足的,不是有句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嘛,得到了一樣就想得到第二樣,得到一次就想得到永遠,可你給不了我永遠,我太貪心了,貪心到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算了吧,結束了吧。”

    世界上有那麼多感情,有青梅竹馬,有日久生情,有相濡以沫,有舉案齊眉,有我贈你美酒你許我白頭可偏偏的,他和她,卻在這麼多美好的感情中,選了一個我贈你瓊漿,你還我淚光。

    蘇瑕靠着牆,仰着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斷斷續續,含着風雪,慢慢地傾倒這三年來她不動聲色的平靜面容下,所有不爲人知的心思。

    “顧先生,佛家不是講因果輪迴嗎我上輩子是不是真的十惡不赦,所以這輩子我需要這麼苦,這麼苦”

    不知何時,他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她擦掉眼淚,從他身邊繞開,一步一步踩着滿地的落雪,肩膀單薄背影孤單地慢慢往前走。

    沒人知道,在剛纔和他擦身而過時,她看他的那一眼是多眷戀。

    沒人知道,在主動說出那句算了吧,結束了吧的時候,她的心多痛。

    那個三年前從天而降,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抱着她離開那個魔窟的顧先生啊,終究不會是她的。

    蘇瑕跌跌撞撞地出了巷子,在巷子外看到了另一個熟人蔣樂易。

    他站在

    那裏,輕輕淺淺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上我的車吧,我知道你現在很想離開這裏。”

    是,她現在很想離開,這裏的每一縷都有那個人的味道,她受不了,所以她幾乎沒有猶豫的,徑直走過去上了他的車。

    “有想去的地方嗎”蔣樂易側頭問。

    蘇瑕淡淡道:“去佛堂。”

    蔣樂易以爲自己聽錯了,又或者理解錯了她口中這個佛堂的含義。

    蘇瑕沒看他,但卻知道他的疑惑,於是補充:“寺廟,有佛主的地方。”

    蔣樂易微笑了一下:“好。”而後便啓動車子,朝最近的寺廟開去。

    冬風拂過,喚開了梅花朵朵,臨近山腳下,便能聞到空氣中氤氳出的薄薄花香,遠遠望去,這座山似被白霧縈繞,山上的古寺暮鼓晨鐘,恍若神府仙地。

    蘇瑕站在寺廟門前,那幽幽鐘聲,不知超度了誰,感化了誰,將紅塵世俗皆化作了虛無。

    “你這個模樣讓我有點害怕你是來出家的。”蔣樂易站在她身邊,玩笑着說。

    蘇瑕低頭一笑:“這裏收尼姑嗎”

    “不收,否則也不敢帶你來了。”

    “那不就好。”

    蘇瑕走了進去,寺廟內充斥着沉香味,使得煩躁的心情得意平復,心緒漸漸安定。

    蘇瑕跪在蒲團上,擡頭仰望着那金身佛像,深深一個頭叩下去,然後拿着抽籤筒開始搖籤,沒一會蒲團邊便落下了一簽,蔣樂易彎腰撿起來下下籤。

    他不動聲色,將籤藏入袖中,將事先抽出的上上籤捏在手中,等蘇瑕站起身時便遞給他,笑問:“求什麼”

    蘇瑕看着那支上上籤一愣,答道:“未來。”

    “那一定前途光明。”

    人在極度絕望和無助迷茫的時候,總喜歡將希望寄託在神明身上,此時的蘇瑕便是如此,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路該怎麼走,所以她需要有一顆定心丸,需要有個方向,幫助她擺脫迷茫。

    上上籤的籤文解答她已跨過大劫,會迎來轉折,而且會從此一帆風順,好話總是會讓人心情輕鬆,回程的路上,蘇瑕的臉上有了似有似無的笑意。

    “我陪你來了你想來的地方,那麼接下來你要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不準拒絕,我是個商人,不做賠本買賣的。”蔣樂易半真半假威脅道。

    蘇瑕靠着車窗看着他,對他的邀請不置與否,她問出了一直以來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蔣先生,那個告訴你上古集團競標的底價的人,是周芷凝吧”

    蔣樂易緘默。

    蘇瑕收回看他的目光,移到窗外去:“是不是她無所謂了,反正我和顧先生已經沒可能了,問不過是隨口問問,就當是我最後固執吧。”

    像是斟酌了許久,他才說:“對不起。”

    “沒關係。”蘇瑕說得很乾脆,“我不在乎了,路邊能停車嗎把我放下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蔣樂易一愣,旋即搖頭:“這個路段很少有車經過。”

    “沒關係,我認識回去的路。”

    蔣樂易還想再說,蘇瑕卻再也維持不住那表面上的淡定,怒氣隱隱道:“蔣先生,你聽不出來我的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你呆在同一個空間裏嗎”

    蔣樂易怔愣了一下,這才默不作聲地將車停靠在路邊,蘇瑕馬上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內側,沿着筆直的公路一直往前。

    她的確不在乎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但這不代表她能原諒他。

    他或許一開始並沒有想害她,可她因爲他受到傷害這也是事實,她沒那麼大胸懷,能對這個罪魁禍首之一繼續報以微笑。

    蔣樂易的車慢慢地跟在她身後,蘇瑕不理,走到了天黑才走到公寓樓下,蔣樂易看着她上樓,忍不住擡起手捏了捏鼻樑,發自內心地喟嘆一聲。 àobigé,

    他是真心喜歡蘇瑕,但從目前的情況看,他們似乎是不可能了。

    剛想啓動車子離開,手忽然碰到口袋,想起那支下下籤,他將籤文帶回來了,還沒來得及看。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風。動身無所託,百事不亨通。

    但願這籤是不準的吧。

    蔣樂易最後看了一眼亮着燈的樓層,調轉車頭離開。

    他以爲蘇瑕已經安全到家,卻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蘇瑕又下樓了,並且印證了那籤文所說。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風。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