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隱殺 >第七節 夏令營
    結下的樑子算不上大,因此也就談不上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頭。不過,在看見家明之時,張雅涵還是明顯有些錯愕,但終於沒打招呼。

    幾年之後,這樣的旅行對年輕人來說不過就是種變相的相親來電遊戲,但此時畢竟只是九四年,陌生的男女關係還沒那麼好溝通,三名一塊來的女生佔據了大客車後排的位置,彼此打鬧,家明與靈靜照例是坐在一塊,拿出靈靜送的收音機聽廣播,一副耳機每人戴一個。滿車之中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看起來像是情侶,靈靜又是這麼漂亮,一路之上,其餘男生不時將好奇與羨慕的眼光望過來。

    至於柳懷沙,則是找了個單人坐,一邊喫棒棒糖一邊掏出當時最新款的掌上游戲機打俄羅斯方塊,客車前方那張雅涵偶爾與領隊的男子交談幾句,對於黃浩雲倒是冷冷淡淡,家明心想她大概剛剛回國,因此想看看這些學生倒底是怎麼樣的,以應付將來的教學,至於黃浩雲,無非是隻可憐的跟屁蟲罷了。

    偶爾張雅涵也會將目光放在家明身上,想起昨晚的事情,這小孩子的惡劣,心中火起,再看這像是情侶的兩人,恨不得過去揭露家明的醜惡嘴臉,免得靈靜這樣的小美女受害。她是國外回來的,思想前衛,不會因爲兩人年紀小就以爲兩人之間關係純潔,畢竟在英國,這樣年紀的孩子許多都已經跨過最後一步了。

    大客車不一會兒離開了市區,她見兩人親暱地聽着一個收音機,向那領隊說了幾句,不一會兒領隊從車裏拿出一個錄音機來,放入磁帶,頓時周華健的刀劍如夢便在車廂裏迴盪起來。

    此時周華健的專輯風雨無阻發行還不算久,但好歌畢竟是好歌,那領隊有意搞活氣氛,隨着那歌聲也清唱起來,片刻後,車內的前後都響起應和輕哼聲。家明與靈靜沒辦法再聽收音機,便也停下來聽歌。張雅涵心中暗自得意,無意中掃過一眼,卻似瞥見家明嘴角掛着一抹戲謔的笑容,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再看之時卻見家明閉着眼睛聽得頗爲陶醉,這才確定那是自己心中的幻覺。

    大概十點多的時候,衆人到達野營的地點,首先是在山腳下樹林裏的一處空地上準備午飯,計劃喫過午飯後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爬到山頂,然後在那裏扎帳篷過夜。

    這大概是旅行社細心選擇過的一處地點。在領隊的帶路下,衆人穿過一片小樹林,便來到了中央的一處小池塘邊,樹林環繞下,湖水清澈,綠色草毯上點綴着細碎的黃花,用來拍專輯都沒問題。衆人一見,便立刻喜歡上了這裏,隨後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準備煮飯。

    原本那領隊是想以抽籤的形式讓衆人分開一個個小隊伍,但是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分開誰都不同意,這個想法便作罷了,只是在將烹飪用具分發給各人時他顯然有些擔心家明三人能不能搞定。周圍的男男女女都表示歡迎三人加入自己一隊,但柳懷沙好勝心強,當場便表示了拒絕:“哼,還不知道是誰會沒飯喫呢”

    海口雖然這樣誇下,但事實上柳本人向來都是遠庖廚的現代女性,不過據她所知,靈靜常常在家裏幫着媽媽煮飯煮菜,家明對烹飪似乎也懂,因此就有了底氣。任務一分,她出去拾柴生火,家明淘米,靈靜擇菜。一切倒還算順利,片刻之後,火便熊熊生了起來,鍋一放,只等飯熟

    ,只是柳採回來幾個毒蘑菇嚇了家明一跳。

    解決掉幾個毒蘑菇之後,家明將收音機放到草坪上聽廣播,三人坐在那裏,看着幾個嬌生慣養的傢伙忙碌不停,柳懷沙與靈靜指指點點,很囂張地恥笑。那黃浩雲跑到池塘便淘米,結果一鍋米全倒了進去,這邊頓時大笑不已。

    領隊連忙重新拿米過去補救,黃少爺脫了這差使,跑到正在生活的張雅涵身邊趾高氣揚地抱怨,說這裏真是無聊,跟小孩子玩家家酒,他在家裏如何如何,炫耀不停。張雅涵聽得滿臉通紅,看樣子真想挖個地縫鑽進去,以表示“我不認識他”。

    如此一陣雞飛狗跳的胡亂之後,靈靜大概是想到一邊樹林中去解手,起身離開,此時收音機中正播着一則新聞:“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兩名持槍匪徒搶劫了江海市城郊的一處農業銀行,搶走現金約人民幣六萬七千塊,隨後駕車向42號公路方向逃離”

    家明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靈靜“啊”的一聲痛呼便傳了過來,她才走到小樹林邊上,便被從其中衝出的一名中年人撞倒了,這人面上帶着一道刀疤,背後背了個旅行袋,看來也像是個來登山野營的,緊跟在他身後,一名三角眼的男子也衝了出來,隨口罵了句什麼,眼見這麼多人望過來,頓時兩人都僵在了那兒。

    靈靜捂着摔疼的額頭爬起來,家明望着這兩人,心中卻生出不詳的預感,這片刻間,那張雅涵已經第一個跑了過去:“小朋友,沒事吧,你們怎麼能這麼走路呢”

    她站起來,義正詞嚴地說着,那兩名男子卻都望定了家明放在地上的收音機,那裏正持續發出聲音。

    “據目擊者稱,這兩名男子其中一人大概三十五六歲上下,身體稍壯,左邊臉頰有一處刀疤,另一人大概二十八九歲,身體偏瘦,兩人都持有槍械,屬極度危險人物,請廣大市民”

    不知什麼時候起,兩邊都已經變得鴉雀無聲,彼此對視,那張雅涵拉着靈靜也想退開,隨後“啊”的一聲被那刀疤拉了過去,一把五四式已經抵在了她的後腦上:“誰都不許動”這一聲大喊之中,靈靜也被那三角眼一手抓住肩膀,他的手中卻是一把自制的雙管短銃。

    此時廣播中已經跳到一首羅大佑的戀曲1990,聽在耳中,那種反差無比之大。兩個男人看來是想往山裏逃,拉了一大一小兩名女子就開始後退,池塘邊二十多人舉起手睜大眼睛看着,誰也不敢說話。靈靜被那三角眼拉着,身體顫抖,淚水大滴大滴地沿着臉頰下墜,雙眼望着這邊的家明,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放心,沒事的。”家明用脣語說了一句,兩人相處久了,簡單的意思倒是看得懂,不過這一句話只是使得她的淚水掉落更多。隨後,卻見家明舉起雙手,慢慢地朝着四人走了過去。

    “站住你要幹什麼不想要命了嗎”那刀疤男子大喊了一聲,見上前的是一個孩子,倒也沒有太過緊張,柳懷沙在身後帶着哭腔輕喊:“家明,回來,家明,回來”

    吸了一口氣,家明儘量做出了畏懼的神情。

    “我叔叔,我是想我想跟她們兩個交換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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