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近近的店鋪也已經爲即將到來的聖誕節在做着點綴與裝修,街道的對面,一幅巨大的、針對聖誕節的促銷招牌正在被緩緩吊起,顏色鮮豔,顯得格外引人矚目,走過下方的人羣都下意識地繞開了一段距離。天光明媚,從側面放眼望去,如仞而立的高樓彷彿將天空切割成了梯形的長條,在這片被各種巨大的鮮豔廣告牌圍繞而成的狹窄空間裏,數以百萬人羣擁擠在彷彿山谷般的街道之間,等待、穿行、停止,猶如細胞一般將一件件瑣碎的物品,一段段瑣碎的人生從這裏帶到那裏,維持着這座巨獸般都市盎然的生機。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九日,美國紐約,曼哈頓,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之一。
穿着潔白而單薄的病人服。腳上汲着一雙拖鞋,瓜子臉、腦後是用簡單的紅繩系起地長馬尾,有着一副標準東方美人面孔的女子站在走廊上,雙手輕輕觸碰着將整個空間封閉起來的透明玻璃窗,正在望着下方街頭的一切,由於這段時間的病情,虛弱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雙眼看起來卻似乎更加靈動了一些。她身上的浮腫已經褪去,因此瘦了下來。顯得比以往更加苗條和單薄。
這是位於曼哈頓城區最繁華地段的一所醫療機構,說是醫療機構,或許倒不如說是研究所更加貼切,這一間醫療研究所在行內久負盛名,卻並非那種常規的醫院,他們更多地時候只負責開發與研究,如果有病想在這裏醫治,毫無例外的要花上大筆的金錢,最好還要有不錯的家世,正是因爲如此。這裏接收的病人並不多,卻能在世界上最貴的地段佔有一席之地,擁有最好的醫療設備與完美的醫療環境。
她是在前天到達這裏的,事實上,在到達這裏之前,病情就已經得到控制,身體已經消腫,進入恢復階段了。不過腎病綜合症本就是最頑固的病情之一,一次地好轉並不代表什麼,因爲過不了多久。它就有可能因爲一次小小的契機而復發,譬如說傷風着涼這在因爲病情本就抵抗力弱的患者身上很難避免。張敬安將她急急忙忙地送過來,也就是爲了尋找根治的更好方法。
這次的行程。對她來說委實有些倉促,父親只在之前大概說過一次在跟紐約聯繫,其後便在那天晚上雷厲風行地將她送上了飛機,到並不是說她對這樣的安排有什麼腹誹,只是在這之前她還在等着那個人。
也罷、也罷,治好了再去看他吧
雅涵與父親的關係。自從幾年前陷入冷戰開始便沒有什麼好轉。雖然明白父親對自己的關心。但是幾年前因爲劉文理的事情,她也清楚明白地認識到。在有必要的時候,以家族利益爲上地父親仍舊會將自己當成籌碼嫁出去,大概也是認識到這段關係的不和諧,這次只是小媽陪着她過到紐約這邊來,張敬安只在江海,每天一個電話地瞭解情況。
看了一陣子窗外街道地景象,她沿着廊道在樓層裏散起步來,這層樓一大半是研究室,這邊地小半是病房,人雖少,但終究也是有地,整條走廊,加上剛剛經過的一名護士,大概四五個人。走到一件病房門外,隱約聽見裏面有人正在用英語交談着什麼,口音跟英國那邊有些不同,她一時間也聽不太清楚,也在此時,砰地一聲,那房門打開,將她撞到在地上。
從房間裏出來的是兩個顯然面色有些不善的年輕人,正有些激動地推門出來,一見到被撞到在地上的雅涵,不由得愣了一愣,隨後兩人對望一眼,其中一人用英語質問起來,這次雅涵聽得清楚,這兩人大概認爲她在門外偷聽裏面的談話內容,那人說着,便一把揪住了雅涵的衣襟,將她拉了起來。
“說,你倒底是什麼人”
“爲什麼要偷聽”
“誰指使你來的,甘比諾家族的人還是科洛博家族”
“你們在說些什麼啊放開我”這兩人大概是跋扈慣了,但雅涵也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女人,眼下帶來的保鏢不在身邊,她雙手一合,猛地切在了那人的手肘上,待到這人手一鬆,她已經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和衣領,小腿恰到好處地一掃,雙手一帶,便將他扔倒在了地上。
這一串簡單的招式使得流暢,但因爲病情方愈,身上也實在沒有什麼力氣,退後一步,腦袋微微有些暈眩。另一個人見到同伴倒地,便要衝上來。也在此時,一道身影插入了兩人之間。
“唉唉倒底什麼事,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
那道身影手一張,擋住了將要衝過來的兩人,他身材也不算高大魁梧
只有一
米七左右,戴着一頂黃色的運動帽,一時間卻地將兩人都擋了下來,口中只是說:“有話慢慢說。是誤會、是誤會、有話慢慢說,別打我啊”
說話之中,那兩人乾脆對着這名跑來摻和的傢伙動了手,然而這人身體晃了兩下,竟然輕鬆躲了過去,待到其中一人要來抓雅涵,又是一把扯住了他地衣服,一時之間,那人看似毫無章法的躲閃與拉扯中,這兩人既無法到雅涵跟前。也無法傷到他分毫。雅涵看了一會兒,卻認出這人的步法是明顯的中國武學,雖然看似慌亂,但顯然比自己要厲害得多了。
“不要打我啊有話慢慢說,我數到三、我們一起停手,停手好不好,我數了,唉三”
陡然間,語音落下,方纔還熱鬧得像是市集的這場鬧劇也在瞬間落下了帷幕。隨着這人的突然出拳,那兩人砰地倒在了地下。那人呵呵笑着舉起了手,看起來是個只有二十歲左右的黃種人。身體不算胖,但臉圓圓的,看起來頗爲討喜,給人一種長不大的感覺:“我說了是誤會了,不要再打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