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隱殺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三八節 鋼鐵森林
    本章配樂,王箏越單純越幸福。\\8.\\

    夏季裏很少有這樣的好天氣,沒有下雨,天空中出着太陽,卻也不顯得炎熱,東南亞季風從海面上吹來的朵朵綿雲給江海帶來了難得的蔭涼與清爽,靈靜起了個大早,清晨的時候與東方路通了電話,之後喫過了早餐,在房間裏整理東西。自己以前的,以及從維也納帶回來的,預備着將聖心學院那邊的房子也整理一下。

    四年的時間了,要換的要洗的,櫃子裏要拍去的灰塵。以後是不是住到那邊去她還沒有考慮清楚,沒有想這些事情的心情,最初兩天那種歇斯底里的痛還在隱約持續,但見過了雅涵姐之後,時間與心情都彷彿被踩上了剎車,變得緩慢起來,今天見了東方路,自己可以追尋的或許就到此爲止了。彷彿在等待判決結果的囚犯,心境反而變得遲鈍起來。

    被她帶去了維也納的東西其實不多,因此帶回來的,也不過普普通通一個大箱子,除了換洗的衣服,課本,真正私人的東西不多,那本帶着他們婚紗照的大相冊自然是其中之一。

    相對來說自己臥室裏要整理的東西反而更多,一樣樣小東西拿出來,沉湎或是驚訝於過去少女時的那種心境。朱利安老師過來的時候,她正坐在牀邊翻閱着一個文件袋,這是家明最後交給她帶去維也納的東西,一些曲譜,銀行卡,以及某個人的聯繫方式。這東西跟在她身邊四年的時間,前幾天聽說了家明的事情後,她才第一次地打開它,試圖找到哪怕一丁點家明要留給她的信息,然而令她熟悉的只有家明四年前的筆跡。到得今天,她纔將這些東西拿起來,細細地開始翻閱。

    “德比最近跟他的一些朋友聯繫了一下,我知道你最近地心情不好,所以對你的安排大都拉長了時間,不過昨晚他跟我說了一件事,我覺得機會很難得,所以來問問你。在維也納的幾年我也大概注意到。你喜歡聽方雨思的歌,她現在算是中國地區最紅的女星之一,最近巡迴演唱會正好到江海,德比跟她的經紀人聯繫過,如果你有這個意願,她們將邀請你去演唱會做一次客串表演。對於你以後的星途來說,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最難得機遇。”

    聽到方雨思這個名字,正在看着曲譜的靈靜有些恍惚地擡起了頭:“嗯”

    朱利安頓了一頓,讓她在腦海中消化方纔地信息,過得片刻,方見到靈靜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她撥開垂在眼前的一縷髮絲,“謝謝你,老師,但我現在還沒確定以後幹什麼”朱利安笑了笑:“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相信我。時間會過去,有些東西會漸漸變淡的,你的事情具體的我雖然不明白,但我大概也有過類似地經歷,那段時間我的選擇就是沒日沒夜的工作,作曲啊。表演啊,把時間排得滿滿的,很多東西不去想,靈感反而源源不絕不用立刻回答我,這幾天不妨考慮一下。”

    這幾天都沒有在靈靜面前說太多,只是任其自然,讓她將傷感度過去,此時見她看着那些曲譜,似乎沒有前幾天那種形諸於外的悲痛。朱利安趁機跟她多聊了幾句。他並不在意靈靜有些心不在焉的偶爾應和,望着那張落寞的少女側臉。那美麗輪廓上籠罩的猶如剪影般的光邊,他幾乎能感覺到一種震撼靈魂地美。

    對於音樂家來說,這種美麗比毒品更加令人深陷,在維也納時也常常看見她落寞地樣子,卻沒有眼前這般深刻,猶如維繫靈魂始終的一縷堅韌,若不用心或許你根本就不能發覺,然而卻使得那滿滿的柔弱與傷感都昇華成燦爛的光芒。西方的女子太過於單一,若堅強獨立的往往比男子更強,若柔弱無力地則實在讓人無法忍受,而眼前這種複雜或許就是東方美的真諦了,他想。

    “說起來本來說好到了江海由我盡地主之誼,可是這幾天的事情,都沒時間帶着老師和大家到處逛逛呢”說到某一刻,靈靜想起這些事情,擡頭說道。

    朱利安趁機道:“那還不簡單。今天就可以啊。要不下午”

    “抱歉。下午要去見一個以前地朋友已經約好了。”

    “喔要我陪同嗎”

    “不用了。謝謝。”

    朱利安點點頭。兩人再說了幾句。他知趣地告辭離開。靈靜望着男子地背影。隨後將目光收回在那些樂曲上。光芒從窗外灑進來。將她一半地身體收藏其中。

    上午從深圳寶安機場坐地飛機。十一點地時候便抵達了江海。與東方路同行地就只有女友師娜娜。領着女朋友回到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帶着媳婦見公婆。師娜娜緊張得不得了。中午只是吃了個便飯。妹妹據說在弄新公司地事情。沒有回來。他也就不免打趣一番:“嫂子來了也不乖乖回來拜見。\\8.\\該打。”這話自然是在師娜娜面前說地。說完自後。女朋友地臉就笑成了一朵花。隨後連忙爲未來地小姑子辯解一番。

    中午這小兩口陪着東方凌海吃了頓便飯,同席的也有跑過來送資料的許毅婷,飯局上師娜娜一口一聲伯父叫得可甜,聽說許毅婷是未來小姑子的手下大將,也是親熱無比。

    喫過飯後讓傭人給師娜娜準備住的房間,兩父子則在花園裏略略散了散步,說起昨天軍隊出動的事情,說起最近這段時間面臨的局勢,也說了那天靈靜照過來的情況。對於他的女朋友,倒只在最後提了一句:“略嫌小家子氣了一點吧”隨後說起,“我覺得毅婷這孩子倒是不錯了”東方路也就沒心沒肺地笑笑。

    與靈靜約的是下午三點,兩點一刻的時候他便驅車出門,到達約好的步行街時。只是兩點半左右,他找到約定地那間咖啡館,走在對街的人羣裏往那邊看,咖啡館側面靠窗的座位上,一名穿着白色碎花長裙的女子就在那兒安靜地坐着,面前擺了一杯咖啡,正在靜靜地看着一些資料。

    他望着那道身影,看了看手錶。隨後在道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點上了一根菸,和煦的日光從上方帶格子的屋檐上灑下來,斑斑點點地落在身上。步行街上人來人往,人影喧鬧,空氣中有歌聲在迴盪。他就這樣望着對面人羣空隙間不斷閃出的嫺靜側影,輕聲嘆了口氣:“都長大了啊”

    兩年前地時候他去過維也納一次,表面是爲了公司的某些事情順帶看看她,實際上何爲主次卻難說得很,那時候他給家明建了一個墓,心中有些事情想說想做,可是到了維也納之後,見到那個完全生活在封閉天地裏的少女,才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於是就那樣閒聊了幾句便走掉了。如今在人羣之中看着那安靜坐着的身影,才忽然發現,兩年前的沉默大概是對的,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不說地時候你想說都說不出來,該說的時候。大概也是避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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