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時明月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滿肚子不合時宜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滿肚子不合時宜

    趙興輕輕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你說的對,但連續兩年雨雪不正常,我們怎能肯定明年就正常了呢不對,種糧也許不是出路,你剛纔提醒的對,我們應該種些更高價值的東西,讓我再想想”

    大路上,程爽騎着馬一路跑來,氣喘吁吁向趙興彙報:“老師,那些和尚已經把方案做出來了,師公今天中午在壽星院請客,請你過去看看。”

    太守的官衙位於杭州中心,但是蘇東坡卻喜歡在較爲富有詩意的地方辦公。他往往在葛嶺下面有十三間房子的壽星院辦公,因爲那裏風光如畫。看公文不在寒碧軒,就在雨奇堂。雨奇堂流傳後世也是從蘇東坡西湖詩“山色空漾雨亦奇”而得名的。在這裏,它環以修竹,外望清溪,蘇軾喜歡在此獨自處理公文。

    偶爾,蘇軾辦公的地方會更遠,他會鑽進離杭州城十里或十五里以外的山裏。這時,他就吩咐扛着旗傘執事的衙役走錢塘門,他自己則由一兩個年老的衛士跟隨,從涌金門坐船,過湖面往西,到普安寺用餐。他帶幾個文書到冷泉亭小坐。

    蘇軾處理公事,其快如風,在談笑之間便把一天的公事辦完了。事情辦完,他往往和同僚暢飲一番,而後在紅日西落之前騎馬回家。城裏的人站在街道兩旁,看這位不同凡響大名鼎鼎的才子。

    蘇東坡很豪放,這是一個才華抑制不住要往外溢的千古大才子,據說有一次他日落回家的時候,同伴是一千名妓女。這些妓女提着燈籠跟着太守回家,燈籠匯成了一片燈海,整個杭州城都給驚動了,百姓都走出家門,看着這位太守在燈海中醉醺醺的回趙興城堡。

    這時的“不攜名妓攜名僧”的人今天既有名妓也有名僧,而且蘇東坡已經照例喝醉了,他醉醺醺的請僧人飲酒,堂上的名妓帶着濃濃的脂粉香在名僧中軟語輕歌,讓那些和尚臉上充滿尷尬。

    充滿尷尬的還有僧佛印,他早知道趙興對和尚有意見,見到趙興走進來,一邊看着光頭和尚,一邊看着彩袖飄飄的官妓們面上的笑容意味深長,他有點心虛,所以垂下了眼簾,單手合十不看趙興。

    蘇軾就喜歡捉弄和尚,和尚面前還擺着一盆東坡肉,有的和尚盆子裏滿滿的,好像根本沒動過,而僧佛印面前的紅燒肉已經成了半盤,杯中的酒也空了,一名歌伎正笑着往佛印杯裏繼續斟酒,一邊媚媚的軟聲勸解。

    趙興一拍大腿,衝僧佛印笑着:“和尚,你破戒了,你怎麼也喫起肉來。”

    趙興本以爲僧佛印的回答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那麼他就要繼續取笑僧佛印,身邊留一個紅粉骷髏算什麼,沒想到僧佛印板起臉,嘴脣冒着油光,一本正經的、特莊嚴的回答:“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話趙興愛聽。

    想當年,官人們宣傳外面的世界都是萬惡的,然後,那些宣傳的人以大無畏的精神宣佈:“我兒子不去那裏誰去那裏”這叫:把“萬惡”留給自己,讓別人在“幸福”中煎熬。

    它是一種高尚的情操。

    僧佛印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是一個純粹的人,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他有高尚的精神追求,而不是物質上的滿足在他顛倒黑白的嘴裏,他喜歡去“地獄”享受,留別人在“天堂”苦熬。

    人都如此誠實的招認了,趙興還能說什麼。他哈哈一笑,走到蘇軾跟前。蘇軾雖然醉眼朦朧,但還能看清趙興,他一擡手,遞給趙興一份厚厚的規劃書,嘴裏還在嚷:“好啦,西湖三十里,來往不方便,和尚們建議從湖中間築一道長堤,以便兩岸相同,堤的位置已經畫好,掘出的土剛好用來築堤,你就分配人手吧。”

    蘇軾旁邊的秦觀也醉了,他拍着手說:“前有白堤白居易所建,今有蘇堤,恩師這一下子,不想留名千古也不成了。”

    一名歌伎跪在秦觀跟前,柔情蜜意的替秦觀擦着臉上的酒汗,秦觀這一插話,蘇軾一拍桌子,長長的打了個嗝,說:“對了,今日京城來了信太后來的:除秦觀爲主簿。這也是沾了你的光爲啥太后聽說你有了孩子,賞賜你銀盒與小龍團、瑞腦蘇荷香太后爲啥賞你這些”

    這些東西不是賞賜趙興的,趙興送到京城的信,是趙琴兒寫的,他出海途中去了越南一趟,主持趙琴兒與李源的婚禮。李源娶了一個公主,雖然這公主身份有點不明不白,但大宋沒有和親政策,身爲一個越南人,娶一個曾經有封號的縣主,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李源能有啥不願意,何況還有趙興作保。

    通過趙琴兒事件,李源借給了趙興2000人,協助他穩定南海局勢。是趙興順利地重奪麻逸大權。而趙琴兒新婚之後,便將自己出嫁的消息寫了封信,託趙興遞交宮裏。

    按慣例,歷朝科舉榜單是以狀元的名字命名的,比如蘇軾當狀元的那一屆科舉榜,就叫做“蘇軾榜”,而詹邈這一屆,本該叫做“詹邈榜”,但由於大宋不願意提及這個名字,結果讓趙興這一屆考生有點不尷不尬:朝廷承認他們是進士,但所有的進士名錄中查不到這屆考生的名字,一個都查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向宮裏投遞信件,就得尋找合適的機會。趙興本不想這麼早的將信件投遞出去,然而由於章惇的步步緊逼,他想盡早的獲得一個內援,所以便讓馬夢得花大力氣,找到了馮世寧,將信函投入了宮中。

    趙琴兒是被當代丐幫“洪七公”綁架走的,宋朝皇室對她存有一份內疚,可以想見,她有個好歸宿,高太后有多麼快樂。而這封信也恰到好處的解釋了趙興突然從密州離職的原因他要去越南主持那場婚禮。

    這樣一來,朝廷便不能對他進行處罰,過去高太后看蘇東坡的面子,讓趙興平職調遣,就有點對不起趙興對皇室的大恩,而這種功勞又不能公開表彰,所以皇太后莫名其妙的藉助趙興生子的消息,賞賜了孩子一些吉祥玩意,賞賜的規格是對待執政的規格的。

    這份賞賜有點莫名其妙,伴隨賞賜而來的是秦觀升任杭州主簿的任命。由於兩份信函夾在一起,而對趙興則顯示出一種偏愛,所以蘇軾才說秦觀是沾了趙興的光。

    不過這樣一來,對蘇軾也是一種莫大的恩寵:杭州主簿是他的學生,通判是他的學生,另一位通判楊祖仁是他朋友的兒子,這樣,杭州大大小小的重要官員都是蘇軾的人,杭州也就成了鐵板一塊的蘇家根據地。

    蘇軾接到高太后對趙興的任命,思想了半天想不通,但他接着就把這當作是對他本人的獎勵,自己一個得意的學生棄官來幫助他,太后爲了獎賞他們師生同心,平息了杭州的災害,所以特別降下了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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