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時明月 >第三百七十一章 無可奈何的囂張
    第三百七十一章 無可奈何的囂張

    趙興遣歸喀絲麗,是因爲喀絲麗做爲他的婢女,服役期限已經到了。必須按照宋刑統卷十三條規定“放爲良者”,亦即放她回家。

    接下來,趙興要麼在喀絲麗放歸回家後,重新以妾室待遇迎娶喀絲麗,要麼認喀絲麗爲女兒養在府中;或者從此與喀絲麗各不相干,形同路人。

    宋刑統根據儒學思想規定:“妻者,傳家事,承祭祀,既具六禮,取則二儀。婢妾雖經放爲良,豈堪承嫡之重。律既止聽爲妾,即是不許爲妻,不可處以婢爲妻之科,須從以妾爲妻之坐。”

    也就是說,根據儒學傳統,妾是不能傳家執掌家事的,妾生的孩子不能稱妾爲孃親,否則,法律與傳統都不承認他與父親血緣關係,除非他認大母爲孃親,才能承認其宗姓。

    在古代,做妾是個很卑賤的行爲,法律上她沒有權力擁有自己的孩子,而且隨時會被丈夫一無所有的趕出家門。古代法律支持這種行爲,儒學傳統也讚賞這種行爲。而書中美女哭着喊着做妾的,多數是現代人寫的小說情節。

    喀絲麗生的孩子趙山已經認程阿珠爲母,使他有了姓“趙”的權力,但喀絲麗進入趙興府上,是以歌伎的身份進入的,這是賤籍,賤籍連當妾的資格都沒有。她要獲得孩子的承認,按宋刑統規定,趙興先要在其服役年限到後,將她釋放出府成爲良民,而後重新用迎娶妾室的禮節將喀絲麗迎娶入府,成了妾後,她便成爲自己孩子的“小娘”。

    當然,這樣一來,喀絲麗還能在趙興府上停留三年。等妾室規定的服役期限滿了之後,再另想辦法規避宋朝妻妾法律。

    在趙興的妻妾中,陳伊伊的身份是不同的,宋朝庭承認她身份地特殊,賞賜她一個夫人的職銜,而陳伊伊出身的大越國,女子也以嫁給宋人爲榮,根本不在乎做妻做妾。因爲朝廷這份含糊。所以陳伊伊可以地位微妙的存在下去。但喀絲麗不同,趙興若不再加處置,就會有御史根據宋刑統彈劾他“役期滿仍不將妾婢放歸”,這是犯罪,宋朝的犯罪行爲。

    陳不羣跺腳:“老師,南洋無數的小國等待我們採摘,你卻爲了一個女子耽擱,這不是紅顏誤國嗎”

    趙興不滿地回答:“你不知道。家國天下,先有其家,後又其國,我若不顧家,對家裏人的承諾都不能實現。連家人都沒照顧好,如何替國事效勞。”

    陳不羣氣的眼暈,他稍作停頓,又突然想起。詰問:“老師,那麼宗澤當如何評價,此人弟弟去世了,卻依然爲國事而置家事不顧,你不是很讚賞這人嗎,怎麼卻要談家事爲重”

    這個問題徹底難倒了趙興,他默然良久,答:“我跟宗澤受地不同教育。我的團隊意識特別強,時刻想着自己的領地,自己的領域,所以我比較顧家,而他從小受的教育是爲國舍家,這兩種教育說不上誰對誰錯,只不過他比較適應自己的教育,而我喜歡顧家。”

    陳不羣見說不動趙興。氣惱的跺腳:“老師。我不知道大道理,但我知道。錯過了信風,我們的非戰鬥減員就要大大增加,那些兒郎也是老師地心頭肉,老師捨得嗎”

    趙興醉眼朦朧:“我們現在就出海太倉促了吧。新的船隊、新的水手,未加訓練就帶他們上戰場,這是謀殺。還有,我們的新衙門還是個空殼,我不在,他們如何操持”

    陳不羣搖頭嘆息:“老師剛到廣州的時候,就承諾進入南洋,打通商路,如今一年拖一年,今年不動身,還等何年”

    趙興晃了晃腦袋,不自覺地嘟囔:“這樣啊那就動身,傳令水手登船,我們一路下廣州,邊走邊訓練”

    這回反而輪到陳不羣吃了一驚:“這就走我們火炮還沒安裝齊,火藥還沒有儲存好”

    趙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醉醺醺的一拍桌子:“今日事,今日了,傳令:各艦登船,明日一早出發”

    陳不羣嚅囁地問:“如此,那客氏當如何”

    趙興一拍桌子,醉醺醺的說:“好辦,快拿我地印綬來”

    正說着,喀絲麗出現在門邊,她比較乖順,聽到趙興喊人拿她的印綬,二話不說,一個轉身,便拿來了趙興的官印。

    趙興的官印可不老少,大大小小七八個。趙興藉着醉意,扯過一張紙,挨個將官印蓋在那張空白紙上,隨手遞給喀絲麗,一指茉莉院城堡大門,道:“快去,快去走出大門,而後轉身回來。”

    陳不羣一驚,趕緊提醒:“老師,可記得兩位宗正同知趙宗景、趙宗惠”

    喀絲麗原先還滿頭霧水,不知道趙興遞給她一份蓋滿印綬的空白文書是什麼意思,一聽到陳不羣提到這兩個人的名字,她笑着抖抖那張空白文書,說:“私事兒,郎君何必給奴這一堆官印”

    趙宗景、趙宗惠都曾於神宗朝擔任宗正同知兩位都是一個脾氣,一心想要將自己喜歡的妾扶正。這二位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去世、喪服已滿之後,他們將妾送出府去,然後再三媒六禮地把妾當做“良家女”娶回來。可不知怎麼就給傳到了神宗皇帝的耳中,皇帝氣憤自家人竟然如此不遵紀守法,先後下令將兩位宗正同知罷不說,還硬生生地棒打鴛鴦命這兩位宗室子把那個妾遣送孃家去。

    趙興遞給喀絲麗地那份文書實際上相當於一份休書,他打算仿造兩名宗正同知,先將喀絲麗休出城堡,依照法律,喀絲麗只要雙腳踏出趙興的家門,趙興就可以用迎娶良家女的待遇,重新迎娶喀絲麗當妾是“妾”而不是“妻”。

    休妻是私事。實際上趙興無需蓋那麼多的官印,他只需親筆書寫一封休書,哪怕沒有任何印章,在宋朝法律上,也承認他完成了休妻的所有法律程序,所以喀絲麗抖着那份空白文書嘲笑趙興,認爲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趙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一指大廳,反詰:“不羣,我娶的是妾,不是妻,所以律法干涉不到我大廳裏有什麼,有那些人作證,你還怕什麼況且這是末世。”

    趙興前面說地理由,陳不羣不以爲然。但他說的“末世”讓陳不羣悚然而驚,他不敢再辯解,生怕趙興藉着酒意再說出什麼不合適地話。

    末世,最顯著地特徵就是政府信用破產。百姓不再相信政府的話。對於政府地法律他們有條件就違反,沒有條件創造條件違反這也是符合末世規則的。

    平常待在趙興青瓦臺大廳裏的。都是些什麼人

    趙興現在地大廳裏,有秀州知州晁補之、越州知州秦觀、福建路招討安撫使帥範、杭州判官勾當知州事宗澤還有他在揚州認識的屬官鞠常他現在是杭州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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