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喬安暖深吸一口氣,嘆道:“他不是不喜歡這些小兒科,他只是不喜歡我。”
旋轉木馬的時間到了,沉默了許久的兩個人,也該從這夢幻之中醒過來了。
喬安暖下了木馬,一個人離開。
“連摩天輪也一併坐了吧。”喬安暖仰頭望着不遠處高聳的摩天輪:“前些年非主流的時候,我可癡迷摩天輪了呢。你記不記得我那時候用了很久的一句個性簽名,一大片火星文的話:聽說摩天輪的每個格子裏,都裝滿了幸福。”
喬安暖回憶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無奈的笑了笑。那個時候,真是矯情的要死啊。
“先生,先生你怎麼了”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讓人心慌。
喬安暖沒有聽到於深海的回答,她轉過頭去。於深海並沒有站在她身後。
旋轉木馬那邊的音樂聲戛然而止,一羣人圍在一匹旋轉木馬旁邊。
喬安暖四下看了一眼,沒有看到於深海的身影。她眼中閃現出一絲擔憂,轉身快步跑了過去。
醫院裏,病房的門被人猛然推開,溫凌從門外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到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於深海,轉頭望向喬安暖,眼中帶着一絲怒意:“我哥怎麼會變成這樣”
醫生從門外進來,聽到了溫凌的話,對她解釋:“病人只是太久沒睡覺,昏睡過去了。休息好了之後就會醒過來,不用擔心。”
“太久沒睡覺”溫凌不可思議的瞪着喬安暖:“昨天晚上你們去哪了”
她記得於深海說要去酒店,所以溫凌才放心的睡了。難道他們沒有去酒店
喬安暖有些歉疚。
溫凌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醫生,問:“你們從哪裏把我哥接來的”
“這”醫生看向了喬安暖,此時他有些搞不清狀況,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病房的門被推開,門外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往裏面看了一眼,叫:“徐醫生,今天上午送進來的那位病人”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爲看到了站在病房裏的那個女孩兒,是那樣眼熟。
喬安暖沒有理會醫生的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對溫凌說:“昨天晚上我們去了ktv,剛纔深海哥是在遊樂場暈倒的。”
“他爲了你三天三夜沒閤眼,你還帶他去ktv和遊樂場”溫凌氣的咬牙,擡手揮向了喬安暖。
“別”病房裏的醫生有些懵,這丫頭戴着眼鏡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麼一言不合就開打呢。
門外的白大褂臉上也帶着驚訝,邁步走進了病房。
喬安暖擡手,穩穩的抓住溫凌的手腕,臉上神情也有些冷:“那是我跟深海哥之間的事,小孩子就不要插手了。”
“你”溫凌怒極,掙扎着想要把手掙脫。卻被喬安暖緊緊攥着,感覺骨頭都有些疼。
她怎麼忘記了,面前這個女孩,並不是什麼乖乖牌。非但如此,從小到
拳頭沒有落到喬安暖身上,醫生暗自鬆了口氣。急忙上前規勸,拉開了溫凌。
溫凌心有不甘:“他是我哥,你以後最好離他遠一點。”
喬安暖也不甘示弱,哼笑一句:“你也知道他是你哥,不是你兒子。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今天本來在遊樂場就沒玩爽,她受何倪的氣也就罷了,於深海今天也跟她作對,喬安暖看在他三天沒睡的份上,並沒有跟他計較。現在連溫凌也跑來給她添堵。
“你簡直不可理喻,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管你。”如今撕破臉,溫凌也是真的氣壞了。
“謝謝你的招待,早知道這樣,當初我也不會去找你。”
溫凌說不過喬安暖,眼眶一紅,扭頭推開身邊的醫生,跑出了病房。
門口那個白大褂的醫生,看着面前這個女孩的模樣,眼中的驚訝逐漸平復下來。
醫院樓下的咖啡館,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映照進來。有些位子的人將百葉窗拉上,有的則享受着這份安寧與溫暖。畢竟已經是深秋,陽光不烈,反倒讓人覺得暖意洋洋。
一處靠窗的桌前,窗簾被拉到了一半,陽光灑在桌面上,將咖啡杯拉出一道影子。男人女人對面而坐,相互對視着。
“眼光不過如此嘛。”喬安暖端詳良久,緩緩開了口。
她還以爲夏心妍在國外這麼多年,得見了不少世面。沒想到她所說的那個子唯先生,竟然是一個長相一般又了無生趣的醫生。
坐在對面的鬱子唯,神情如往常一般淡漠,也開了口:“雖然長的一樣,性格卻遙不可及。”
“讓你失望了真對不起,既然這麼沒得聊,就這樣吧。謝謝你的咖啡。”喬安暖心情原本就差,還沒自虐到跑來品嚐一個來自陌生人的惡意。
她起身要走,卻聽身後男人再次開口:“等一等。”
“如果你想打聽心妍的事,還是自己去問她吧。我不喜歡干涉別人的感情。”喬安暖頭也沒回。
“我是說你的身體,以前聽心妍說過,二十五歲之前要做心臟移植手術,找到合適的心臟了嗎有沒有什麼安排”
“與你無關。”喬安暖說完,腳步沒停,徑直離開了咖啡廳。
鬱子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着那個跟夏心妍一模一樣的女孩兒漸行漸遠,冷漠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自顧自的說了一句:“哪有心妍說的那麼好。完全就是一個惡劣姐姐。”
夜幕降臨的時候,人最想家。在距離中海市一千多公里的異鄉,喬安暖感覺自己像一隻離巢遷徙的鳥兒。
病房裏已經暗了下來,爲了讓於深海好眠,她沒有開燈。一個人站在窗邊,看着天邊的紅日一點一點沉入天際的盡頭。連同那紅遍了半邊天的晚霞,也一點一點沒入黑暗。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喬安暖並未急着去看。
她已經不再奢望何倪還會跟她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