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以爲姑姑真的好脾氣,對於大半夜前來造訪的陌生人一點不悅都沒有,現在看來,許念之前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於深海來的突然,的確讓姑姑有些不好的印象了。

    姑姑把話題推給許念之後,卻沒有給許唸作答的機會,只是說:“剛纔洋洋讓你去醫院,你現在沒去,怕是他又要擔心了。要不,就讓深海送你過去”

    明明在她口中,將於深海喚的這麼親切,可許念心底深知,姑姑這是在給他們使絆子呢。

    姑姑知道於深海介意鄒洋和許唸的事情,還這麼明目張膽的告訴他:許念剛纔是要去醫院看鄒洋的。這也就罷了,她竟然把許逸辰打發走,讓於深海親自去送。

    親手把自己在乎的女人,送到情敵的面前,這種感覺肯定很不好受吧。

    許念終究不忍心讓於深海太過尷尬,她抿嘴笑笑,對姑姑說:“哥哥都帶着喫的回去了,你剛纔也說讓我早些休息,今天晚上我就不去醫院了。”

    也算是不動聲色的扳回一局,讓姑姑知道於深海在許念心中也是有些份量的。不會因爲姑姑的一言兩語就完全聽之任之。

    “也好。”姑姑臉上仍舊帶着笑,點點頭,目光落在於深海身上,有些歉意:“也是不好意思,時間太晚,小念的確是該休息了。”

    這趕客之道說的如此委婉,又不失禮貌,讓於深海無從拒絕。

    只好歉意起身,爲自己的貿然打擾而致歉。

    “小念,送送他吧,別讓人家擔心。”姑姑笑語。

    許念還能說什麼今天本來就是於深海來的唐突,畢竟這裏不是林肖玖的住處,姑姑是長輩,她的情緒還是要照顧的。

    點點頭起身,於深海禮貌告別,邁步離開。

    別墅門外,於深海心中帶着歉意,又不好意思開口。只是靜靜的站着,不走也不準備留。等待許唸的反應。

    其實今天晚上能夠看到許念,於深海已經很開心。這一整天的想念,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讓情緒有了一個歸宿,不再像白天那樣,只容忍心事在胸口胡亂飛撞。

    他沒有詢問許念去收容所之前的事情,於深海雖然話不多,卻也不傻,知道那只是許念姑姑的小計謀。她想讓於深海詢問之後深受打擊;想讓於深海意識到對於許念而言,他了解的太少,像個外人;想讓於深海知難而退。

    於深海偏就不上道。

    “你先回去吧,姑姑那邊我跟她解釋。”許念站在於深海面前,微微仰着臉,望着夜空下的他。

    這裏離鬧市區較遠,離馬路也遠,夜深下來,周圍安靜的不像話。許念生怕於深海再停留的久一些,她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一些有的沒的。

    現在鄒洋還在醫院,她跟於深海之間的關係,也因爲鄒洋的事情變的有些微妙。

    許念不願意多慮,只想等鄒洋身體好些之後,再好好去處理她跟於深海之間的事情。

    於深海卻仍舊站在許念面前,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許念以爲他擔心姑姑那邊,安撫了一句:“姑姑就是這樣,她這個人愛憎分明,並不記仇。等回頭我跟她解釋一下就好了。”

    於

    深海像是還有什麼話想說,嘴脣動了動,並沒有開口。只是點點頭,轉身離開。

    夜幕裏,許念看着昏暗燈光下的男人漸行漸遠,心裏有些不舒服。

    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電視和客廳的大燈都已經關掉,只留着樓梯旁的一盞壁燈,映照着窄窄的樓梯。

    姑姑睡了。

    許念一肚子話沒處說,早知道這樣,剛纔就不急着把於深海打發走。可仔細一想,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回到臥室,牀頭的手機有一個未接電話,是鄒洋打過來的。

    短信箱裏還有一條正在編輯沒來得及發出去的短信,原本她想問於深海是不是睡了,現在已經有了答案,短信上的字一個一個的刪除。

    許念躺在牀上,沒有開燈,心裏想着她跟於深海,還會不會有那個她曾經期待的未來。

    事情的發展不受控制,瞭解之後的於深海,也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他的被動讓許念很慌亂,不知道自己的執念到底有沒有繼續堅持下去的價值。

    許念心中再次有了退縮的想法,就好像上次去c市之前一樣。

    這次不是因爲失望,反倒是姑姑的態度讓她從執念中抽離開來,看到了很多之前看不清的路。

    若是真的跟於深海在一起,會有她預想中那麼幸福嗎

    倘若於深海一直是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兩個人就算真的修成正果,成爲夫妻,相伴一世,對於許念而言,意義又有多大

    這一夜,她第一次仔細斟酌,自己當初貿然回國,突兀的出現在於深海的面前,並不是太明智。就好像今天於深海的深夜造訪,對於當事人而言,太不禮貌,也太自私了。

    耳畔的手機輕輕震動一聲,許念拿起來看。

    是於深海的一條短信。

    「今天晚上是我太唐突,我很抱歉。」於深海當面沒能說出的話,隔着屏幕告訴了許念。

    許念還沒來得及回,鄒洋的電話再一次不合時宜的閃了過來。

    許念將電話接起。

    電話那頭的鄒洋,聲音虛弱又慵懶:“我是想見你,又不是想喫東西。你爲什麼不來。”

    “太晚了。”許念說。

    “可我就想見你。”

    鄒洋沒有提於深海的事情,許念心裏很確定他肯定知道於深海剛纔來過。許逸辰不是那種能保守祕密的人,更何況是在鄒洋的面前。

    鄒洋不說,許念也沒有主動提這檔子事。

    見鄒洋有些借病耍賴,許念也沒慣着,說:“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去跟哥哥換班。”

    “明天早上我想喫牛角包。”鄒洋也不鬧,輕聲說着。

    許念被他這語氣逗笑:“我又不是你家保姆。”

    “你就說幫不幫我帶吧,我現在可是病人。”

    “好好好,病人了不起。”許念佯怒,出口的聲音卻輕柔。因爲鄒洋這小小的無賴,剛纔面對於深海時候壓抑的心情,也覺得舒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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