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先聲奪人 >第五十一章 烈屬
    少年宮4點不到就下了課,空蕩蕩的教室裏,很快就只剩下林淼獨自一人。距離晚上7點的鋼琴課,還差着3個多小時。林淼坐在椅子上放空了半天,才慢慢收回注意力。

    他略感疲憊地站起來,走到教室的走廊,站在剛好只比他的個頭矮10公分不到的護欄後面,踮起腳來,望向樓下院牆外的那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湖濱路二十多年沒太大的變化,雖然期間搞了很多次治水治湖的工程,但來來去去,路還是這條路,湖還是這片湖,樹還是這些樹,就連湖岸兩邊的房子,也都遲遲沒能等來拆遷。

    林淼看着樹、看着湖,聽着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兩聲突兀而不失清脆的鳥叫,默默感懷了半天,終於完成了寫作前裝逼之情的醞釀過程。

    4點出頭,林淼返回教室,拿出了寫作用的四百格。

    今天早上過來之前,他就想過下午放學可能不會太晚,所以出多的時間,完全可以拿來幹些更重要的事情。

    小院雜談的創作,已經斷斷續續地完成到了第17篇,距離最低底線的20篇,僅有3篇之遙。但林淼還是希望能多寫點,畢竟出版計算稿酬,是按字數收費的。

    林淼坐下來,拿起礦泉水瓶,喝一口自帶的涼白開。

    再稍微斟酌半分鐘,新的一章便很順暢地從筆尖流淌出來。

    這次的主角,是張淼他們家的那條小黃狗。

    林淼先從今年夏天那場載入東甌市史冊的18號颱風入手,講述了那天晚上街坊四鄰爲了避難,全都住進了張淼家那間貌似最堅固的四層小樓裏的情景。

    當時洪水暴漲,積水起碼有1米左右,已經漫到了成年人的腰。小黃狗被鎖在張淼家外頭的小倉庫裏,掙扎着飄在洪水裏,哀叫聲被風雨聲所掩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還是張淼他爺爺總算想起家裏還有一條光知道喫卻不會防賊的笨狗,冒着其實也不算怎麼大的危險,把那條狗給救了出來。再然後就是雨過天晴,大家該怎麼着就怎麼着。不過張淼的爺爺卻因爲那一夜連續救人又救狗,患上了肺炎,然後肺炎又轉心肌炎,病着病着,就去世了。

    老人家臨走時,那條黃狗變得異常暴躁,生人勿近。3個月後,黃狗產下數只幼犬,然後被張淼他爸連窩端掉,全都賣給了菜市場裏做狗肉生意的那戶人家

    整篇文章從頭到尾細究起來,情節其實非常殘忍,但在林淼神奇的用筆之下,卻處處透着“生、離、死、別”的禪機,以及攪動人心的矯情。

    當然還有跟往常一樣的是,這些全都是林淼瞎編的。

    事實上就在昨天,林淼還親眼看到張淼他爺爺一邊拿着掃帚抽打那條笨狗,一邊憤怒地衝它咆哮:“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喫屎不要喫屎屎有什麼好喫的”

    能靠着這麼粗鄙的畫面腦補出今天的這篇文章,林淼這扯淡神功要是再繼續練下去,估計離白日飛昇也不遠了

    “我最後一次見到那條小黃狗,是在一個週末的早上。它被關在一個鐵籠子裏,蜷縮着身子,目光有點呆滯。我看着它,輕聲呼喚它的名字,但它並沒有迴應我。它或許從來就不曾真的明白那個名字的意義,就像它不曾知道自己爲何會來到這世上,最終又要去向何方。”

    寫完最後一句話,林淼放下筆,心頭還縈繞着一道涌動的氣流。

    閉上眼感受着裝逼的餘韻,過了片刻,再睜開眼,教室裏已然一片漆黑。

    僅有的一絲光亮,來自少年宮校園裏的路燈。

    一陣冷風,突然捲動教室的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怪響,電光火石間,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教室的門猛然關上,隔斷了從外面透進來的亮光。

    整個教室,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靠這是要鬧鬼

    林淼嚇了一跳,面對這漆黑陰森的環境,再強烈的逼意也被逼回去了。他摸着黑,急忙收拾起書包奪門而出,一路小跑下樓,衝出了這幢彷彿分分鐘就要上演校園怪談的小樓。

    一口氣跑到離校門口不遠處的小賣部,燈光讓林淼自己嚇自己的情緒緩解了許多。

    他檢查了一下書包裏的東西,一件沒少。

    摸了摸口袋,錢也還在。

    小賣部裏頭的老闆正在喫晚飯,見到林淼這張熟面孔,笑着問道:“孩子,你怎麼現在還沒回去啊你媽把你丟在這裏不要了嗎”

    林淼知道這些小生意人嘴碎,不想跟他多話,指了指擺在屋裏貨架最高處的桶裝方便麪,淡淡問道:“那個康師傅多少錢”

    “這個啊3塊5你要買嗎”老闆問道。

    林淼點點頭,又問:“有熱水嗎”

    “有,有,叔叔給泡好吧。”小賣部老闆把方便麪拿下來,卻沒有要拆包裝的意思。

    林淼也沒馬上掏錢,而是先伸手把泡麪要了過來,仔細看了下生產日期。

    這年頭桶裝泡麪買的人不多,基本也就是長途旅行時在火車上喫兩口,放在少年宮這種地方,估計買的人就更少。

    老闆盯着林淼看了幾眼,忍不住心虛地喊道:“放心啦沒有過期的叔叔還能騙你不成”一邊在心裏暗想:這年頭生意真不好做,連這麼小的孩子都這麼難對付了。

    這些八零後的小鬼真是好討厭有沒有

    “這盒還差3個星期就過期了。”林淼總算找到生產日期的打印字,把泡麪交回去,遞上一張5塊的鈔票。

    老闆拿了錢,這才拆了包裝,然後拿出熱水瓶,笑眯眯地把面給林淼泡上。

    林淼坐在小賣部裏喫過晚飯,晚上要來少年宮上各種興趣班的孩子,也都陸陸續續地到了。

    鋼琴課在這些興趣班裏屬於最稀罕的那一檔,因爲學費最貴;報名最多的,還是毛筆字、象棋、圍棋、國際象棋甚至作文這些門檻比較低的課程。

    林淼走到自己上課的教室時,已經有家長和孩子先到了,正在做基礎的音階練習。

    林淼身爲先天手殘選手,最近上課並不順利。

    一般孩子用幾個小時就能熟練的練習,他差不多要多付出50甚至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到。

    只是教他的老師不僅沒有嫌棄他的手殘,反而因爲他在音樂理論課上所表現出的神奇悟性,而對他產生了格外強烈的好感。甚至連他報名那天林國榮和江萍帶給她的不爽,都被這個名叫鍾初惠的老師拋到了九霄雲外。

    林淼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來,支起蓋子,原先貼在上面的那張小紙條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新的紙條,寫着林淼兩個字。

    林淼老老實實地練了一會兒基礎指法,不到5分鐘,鍾初惠就進了教室。

    她直接坐到林淼身邊,笑着問道:“你媽媽呢”

    “沒來。”林淼道,“我早上和下午在這裏上奧數課,我媽她晚點再來接我回家。”

    “哦”鍾初惠瞭然,又問道,“那你晚飯喫過了嗎”

    林淼點點頭:“吃了,泡麪。”

    “泡麪不好的,吃了會長不高的。”鍾初惠顯得很熱心道,“你下個星期也這樣嗎要不要老師給你帶個麪包什麼的你喜歡喫什麼”

    林淼覺得鍾初惠有點關心過頭了,而且話說他喫不喫泡麪,和能不能長高有毛的關係

    他上輩子倒是小時候泡麪喫得不多,但結果有什麼區別嗎

    林淼停下練琴的動作,琴聲一停,轉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寫着疑問。

    鍾初惠彷彿看出林淼的想法,微笑着說:“之前坐在你這個座位上的小女孩,她跟你一樣,家裏爸爸媽媽都是當警察的,有的時候晚上沒時間陪她一起過來,就讓她喫泡麪。老師就看不下去了啊,那麼漂亮的小女孩,跟你一樣又可愛、又聰明,怎麼能老讓她喫方便麪呢,就經常給她帶點麪包、蛋糕”

    這哪裏了一樣了

    人家是爸媽公幹沒時間,我媽是追神鵰俠侶沒時間,這特麼性質能一樣嗎

    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

    林淼差點唱出來,帶着死魚眼的表情,隨口問了句:“那她幹嘛不學了因爲不想喫泡麪嗎”

    鍾初惠卻露出遺憾的神情,搭着林淼的肩,搖頭輕嘆道:“唉她的爸爸抓壞人犧牲了,她媽媽現在一個人,也沒時間帶她,這個學期就不來了”

    林淼輕輕點頭,沒再多問。

    反正問了也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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