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先聲奪人 >第四百一十七章
    林淼從老彭的廠房出來,是在40分鐘之後。

    司機小哥載着林淼、曉曉和小月月往東甌市西面的大別墅去,小月月一路上興高采烈,說今天要帶林淼和曉曉出海釣魚——開他自己家的船,一艘老彭從國外定做的小遊艇。

    這艘小遊艇老彭平時忙裏偷閒才用上一次,養護上寶貝得很,但今天高興,才捨得讓彭二月帶小朋友出去兜一圈。當然了,開船肯定不可能是小月月自己來,小月月不至於嘴巴如此嚴實,還能藏得住這麼逆天的技能。不然上回林淼和曉曉來他家,他早就抖出來了。

    待會兒到了別墅,還得先等船長駕船過來。因爲別墅山下沒船塢,小遊艇只能停在東甌市某個鄉下小碼頭,因此船長還兼了養護工人的活。想來老彭花在船長身上的錢,幾年下來搞不好要比花在小遊艇上的還多,要不怎麼葛大爺的問題問得好——

    21世紀什麼最貴?人才啊!

    林淼一路上聽小月月不停逼逼,手裏把玩着一個剛拿到手的小玩具。

    四四方方又一枚章。

    章的材質是玉石,玉石外面又鑲了金,作爲保護措施,一頭做了微雕,一湍激流從天而下,印面上雕刻的字,與微雕相映成趣。和“君不見”一樣,也是三個字:天上來。

    新印是老彭送的,製作卻是郭鳳祥託關係完成。

    激流從天而下的雕刻,是請京華大學美院某位專攻雕刻的老先生設計,然後由其弟子操刀雕刻。這位老先生的雕刻作品,現在在國外的拍賣場最高能賣出將近七位數高價——美刀。而“天上來”三個字的完成者,名氣還要更大一些,是京城書法協會的前任名譽會長。

    原本這枚印完成之後,京城書協那位前任還捨不得出手,打算自己再掏點錢墊付材料費,留着自己收藏。幸好林淼自己爭氣,拿了個新加坡書法大獎,郭鳳祥好說歹說,那位才願意看在“提攜後生晚輩”的份上,把東西交出來。

    前前後後這麼一算,這小小一枚印章的價值,可想而知。

    林淼輕輕掂量着,感覺像是手裏端着一間豪宅。心想如果二十年後真的不幸家道中落,這玩意兒隨便找個高端玩家一出手,拿到手的錢,保不齊都能撐過整個後半生……

    能拿到這麼貴重的東西,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老彭又是“我有好多個工廠”、“我有好幾萬工人”、“我是講大局的”甚至“我有老棒子叔叔”這一整套的秀肌肉、露爪牙的暗示下,林淼果斷背叛了江洋。

    ——但是顯然這種事,想撐也撐不住。

    一羣剛發跡的中產階級,拿什麼和盤踞東甌市二三十年,根系遍佈全市幾乎每個行業的地頭蛇爭?人家願意讓出一部分利益就該偷着笑了,要還蹬鼻子上臉,確實不理智。

    林淼承諾回家給江洋帶話,其實也就相當於江洋不再當這個集體代理人。

    市府老王、宮昌吉、丁少儀這些頭面人物,又不願意自家人拋頭露面,以免捅出簍子,大家都這麼不約而同的愛惜羽毛,髒活沒人敢幹,小集團自然順勢解散。

    當了叛徒的林淼,低着看着手裏的印,覺得其實這樣對大家也挺好。

    該掙的已經掙了,求財嘛,也該有個度。

    老彭是正值壯年往上爬的黃金期,戒之在得理他還遠。

    可市府老王、宮昌吉、丁少儀他們,最年輕的,今年也五十三四歲了。

    林淼每天腆着臉叫的少儀阿姨,其實更應該叫阿婆纔對……

    小手輕輕摩挲着方印,感受着那光滑柔和的質感,林淼又想起,老彭在送他這枚印後,他和老彭說的許多話。先是老彭問他,長大以後,想做蛋蛋還是想做池子,林淼雞賊地用“立志學習馬克思主義”這種一般人聽了要發笑的模棱兩可的答案應付過去,回答完後,又反問老彭,如果自己今天死不鬆口,是不是就出不了他辦公室的這扇門了,不想老彭卻給了他一個猶如棒喝的答案。當時老彭笑得直搖頭說:“就算弄死你,也沒有屁的用。”

    林淼在聽到這個答案後,半天沒想明白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坐上車了,聽小月月嘰嘰喳喳了半天,腦子終於轉過彎來了。

    原本他一直以爲,這個家是他獨自一人撐起來的。

    現在想想,這個想法簡直幼稚。

    顯然自從老林出名之後,林淼自身的作用,就徹底變成了一個代筆的。但代筆這種事,真的不是非要他來做纔行的。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能幹具體工作的人。

    何況寫作也算不上什麼有技術含量的活兒。

    暴得大名、大受市場追捧的老林,需要面對的,早就不再是他要如何找錢的問題。相反,如何防止被錢堵門,纔是他最大的幸福的煩惱。想想看,指着“林國榮”這塊招牌喫飯的,除了老林本人,還有多少人?如果老林不肯接受那些砸到他身上的錢,大家就得少喫多少口飯?而那些往老林身上砸錢的,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們砸得越多,獲利自然也就越豐厚。

    反正豪紳的錢,結果都是要如數奉還的。

    百姓的錢,老林拿三,老闆拿七,這纔是人間正道。

    老林早就不需要他這個神童兒子在背後使勁了。

    當他被捲入某個圈層,社會的慣性,自然而然會推着他,讓他即便想停也停不下來地往前走。

    “就算弄死你,也沒有屁的用。”

    老彭一眼就看明白了事情的本質。

    這麼一想,似乎就算是沒有自己,這次《曲報》搞出的風波,早晚也會被摁下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曲江南都報》,怎麼可能爲了維護什麼狗屁的自由,和一羣殺紅眼的人拼命?

    命都沒了,還拿什麼掙錢?

    林淼越想越唏噓,想起農民伯伯討論皇帝拿金鋤頭種田的故事。

    在區領導身邊忙活那麼多年,結果還是沒跳出階級的侷限性啊……

    “如果給你一百萬,你怎麼花?”林淼突然問彭二月道。

    彭二月愣了愣。

    司機小哥卻先笑着回答道:“當然是存起來喫利息啊,有一百萬還工作幹嘛?”

    林淼笑了笑,繼續看着彭二月。

    彭二月不知所措,道:“先問我爸。”

    “嗯……有道理,完全沒漏洞。”林淼點了點頭。

    彭二月反問:“那你呢?”

    “我啊……”林淼不確定道,“我大概會先找個有兩百萬的人,看看他在做什麼。然後再找一羣和我一樣有一百萬的人,大家聚在一起試試看,先把一百萬變成兩百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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