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

    看見溫然無聲地落淚,白筱筱心頭狠狠一緊,後面的話,立即打住。

    溫然身子微微顫抖,淚水順着臉頰滑落,這樣無聲而壓抑的淚,比哭出來,更讓人心疼。

    “然然,我不說了,你別難過,別把眼睛哭壞了。”

    她眼睛已經腫得嚇人,再哭下去,她真害怕。

    幾個月前,她父母離世的時候,白筱筱見過溫然這麼傷心,如今,再看見她這麼難過,她一顆心,就像是被狠狠揪着似的,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溫然擡起頭,接過白筱筱遞來的紙巾,她擦了淚,哽咽地說:“筱筱,你沒有說錯,我愛修塵,很愛很愛。”

    白筱筱抿着脣,眸光緊緊地看着她。

    “因爲我愛他,所以,我必須和他離婚。”

    因爲愛,所以,我選擇放手!她在心裏無聲地補充道。

    她不能以愛的名義,去傷害她最愛的男人,她寧願傷自己,也不願傷他一分一毫。

    白筱筱搞不懂了,清秀的眉緊緊地擰起,不解地問:“然然,墨修塵根本不在乎你們有沒有孩子,他和你在一起,不是爲了生孩子,他要的,只是你而已。”

    說實在的,白筱筱都覺得,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墨修塵那麼深情,專一的男人來,洛昊鋒和她通電話時,墨修塵和她說幾句。

    他讓她轉告然然,他只要她,若是她覺得自己不能生孩子,而放棄他,那麼,他立即就去做絕育手術,如此一來,他們就公平了。

    電話時聽見他那樣說,她被嚇了一跳。

    但更多的,是震憾!

    一個男人,要多愛一個女人,才能做到這一步。別說像墨家那樣的豪門世家,就是普通家庭,也把傳宗接代看得很重要,許多男人因爲自己不能生育,就在外養小三,找情人,離婚……

    墨修塵不僅沒有想過離婚,他還一開始就想盡了辦法保護然然,怕她知道了自己的情況受不了打擊,他寧願自己被人當成笑話。

    如今,然然知道了真相,他爲了挽留她,爲了證明他的愛,他又說出要做絕育手術的話來。

    在他的心裏,溫然就是整個世界,沒有了她,他的生命都毫無意義。

    這樣的男人,這樣深入骨髓的愛,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幸擁有的。

    她緊緊地抿了抿脣,輕聲問:“然然,傅經義是不是跟你另外說了些什麼,傅經義的就是一個變-態,你根本不用理他的啊,他的目的就是挑撥你和墨修塵,你若是和墨修塵離婚,豈不是如了他的願。”

    “筱筱,你別勸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會因爲傅經義幾句挑撥的話而做出這樣的選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溫然沒有解釋的意思,聲音輕輕淡淡地,好像把一切都淡了。

    這樣的她,給了白筱筱一種錯覺,似乎下一刻,她也會像她說出的話一樣,隨時消失在空氣裏。

    她一激動,脫口說道:“如果墨修塵爲了你去做絕育手術呢?他以爲你是因爲不能生孩子而不要他,所以,他願意選擇傷害自己來讓你心裏平衡。”

    溫然低着的頭猛地擡起,眸光震驚地看向白筱筱。

    她的話,聽在她耳,就像平地驚雷,她一時間,只是那樣驚愕地望着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白筱筱看着她這樣,心下不忍,眉心緊緊地皺了起來。

    過了好半晌,溫然才幽幽地問,“他對你這麼說了?”

    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讓人心裏一陣陣地發緊,白筱筱點頭,“是他讓我來陪你的,他說,你不願意見他。”

    想到墨修塵在電話裏的語氣,白筱筱也裏一樣的難過,那麼一個驕傲自負的男人,她從未聽過他用那樣的語氣說話。

    但凡他對溫然的在乎少一丁點,他也不會說出那番話來。

    溫然臉色的血色,一點點地褪去,被子底下的手,攥得緊了又緊,分不清是疼意是從哪裏傳來的,只是,五臟六俯,都在疼。

    他怎麼能說那樣的話?

    他是一個男人,還是那麼優秀,完美的男人,多少女人想給他生孩子,他何必!

    她耳畔迴盪起他曾經說過的話:“然然,要不,我們不要孩子!”

    “然然,你不要難過,我只是說說。”

    “我不是不喜歡孩子,我是怕努力之後,沒有用。我捨不得你每天陪着我喝中藥,小時候,我喝過整整兩年的中藥,喝到吐……”

    那些話,當初聽着,只是心疼他。

    可現在,再想起來,卻百般滋味,他不想要孩子,不是因爲他不能生,是因爲她。

    他怕努力之後沒有結果,是知道,她喫再多的藥,也好不了。

    他說捨不得她陪着他喝中藥,實際上,是心疼她,不捨得她整天與藥爲伴,他小時候喝藥喝到吐,如今,卻爲了她,一碗碗地喝。

    眼前,不知不覺,又一片模糊。

    她溫然何其幸運,遇到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她又有資格,讓他傷害自己爲代價,只爲了撫平她心裏的‘自卑’?

    如果她只是不能生孩子,如果她真能陪他到老,倒也認了。

    可是,他明知不只是這樣,她越想,越覺得害怕,害怕到,不敢再想,她擡手狠狠地抹了把眼淚,拿起放在牀頭的手機,劃開解鎖鍵,要給墨修塵打電話。

    “然然,你要做什麼?”

    白筱筱臉色一變,不安的問。

    溫然看着她眼裏的不安,她心窒了窒,眼前浮現出墨修塵在賓館裏,爲她落淚的模樣,她捏着手機的手,猛然地一抖。

    手機,從她手心滑落,掉到被子上。

    她呆了呆,眼裏閃過掙扎,似乎在做什麼決定,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大腦裏一片混亂的她,其實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她只有一個念頭,阻止墨修塵做出傷害他自己的行爲來。

    她抿抿脣,顫抖着手,重新拿起手機,慢了半拍地解釋:“我給我哥打個電話。”

    白筱筱沒阻止,只是看着她撥出顧愷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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