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A市

    軍區醫院重症監護室裏,覃母坐在病牀前,看着熟睡中的兒子,眼淚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一旁,站在她身邊的覃父皺了皺眉,心疼地說:“阿牧今天一定會醒來的,他沒事了,你應該高興纔對,怎麼反而哭了。”

    “阿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沒有三五月康復不了,我能高興得起來嗎?”

    覃母擡頭睨自家老頭子一眼,還想說什麼,卻聽見兒子突然發在夢裏囈語地喊着“然然!”

    她一驚,連忙握住兒子的手,輕聲喚他:“阿牧,阿牧。”

    覃牧被她喚醒,幽幽地睜開眼,蒼白的俊臉上還有着夢裏沒來得及收起的慌亂和擔心,他目光在覃母身上停頓了幾秒,才慢慢地凝聚了光,大腦一開始運轉,整個人忽然就激動地握住了覃母的手:

    “媽,然然呢,她在哪裏,有沒有事?”

    覃母眼神複雜地看着他,有些疑惑兒子對溫然的反應,她想起一月前的那天晚上,她得到兒子跟着溫然跳下懸崖的消息時,整個人震驚到無以得加的程度。

    見她不說話,覃牧眼裏更加慌亂,他掙扎着就要起身:“我去找然然。”

    “阿牧,你給我躺好了,哪裏也不許去。”

    站在覃母身後的覃父忽然出聲,凌厲的喝斥。

    覃母被他凌厲的語氣嚇得一震,反應過來,立即按住覃牧的身子,安撫地說:“阿牧,你剛醒,不能激動,老頭子,快喊醫生來給兒子檢查一下。”

    “媽,我要去找然然。”

    覃母若是再不懂,就白活了這麼多年了,她輕嘆口氣,溫和地說:“然然沒事,就住在樓下病房裏,阿牧,你給我躺着別動。”

    覃牧聽說溫然沒事,眼神有些狐疑,猶豫了下,到底是沒有動,乖乖地躺回了牀上。因爲剛纔的掙扎,額頭上,已經沁了一層細汗。

    醫生很快趕到病房,給覃牧做了一番檢查,又詢問了他一些事,告訴覃父和覃母,他頭上的瘀血正在慢慢地消散,再觀察兩天,興許不用再次手術。

    覃父接了個電話,叮囑覃牧好好休息後,就和警衛離開了。

    病房裏,只剩下覃母,她看着覃牧額頭上結了痂的傷疤,想着他身上還有傷,心裏一疼,眼睛又迅速的溼潤了。

    覃牧看着老媽又要哭,他頓覺一陣頭痛,輕聲說:“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死不了的。”

    “你敢再說一個‘死’字試試,”覃母臉色一變,憤恨地瞪着覃牧,瞪了兩秒,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她一邊拭淚,一邊委屈地數落:“你個沒良心的混小子,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老媽我該怎麼活下去?”

    “媽,對不起!”

    覃牧面色微微一變,當時那樣的情況,他完全沒有心思想別的。溫然在他眼前跳下懸崖,他只是本能地就跟着跳了下去。

    “誰要聽你的對不起,你跟我保證,以後不許再做那種嚇人的事,你要是再敢那樣,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覃母一想到差點失去兒子,心又一陣說不出的痛。這會兒的她,全然沒了平日的溫柔慈愛,雙眸恨恨地瞪着兒子。

    覃牧安靜地聽着覃母的數落,完了乖乖地承諾:“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讓你擔心的事了。”

    覃母看着他無奈又乖覺的樣子,眼淚沒幹,突然又笑出了聲,罵道:“你這臭小子!”

    覃牧牽動脣角微微一笑,輕聲問:“媽,我真的睡了一個月嗎?”

    剛纔醫生給做他檢查時,說他昏迷了一個月。

    覃母點頭:“當然是真的,一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你跟着溫然跳下了懸崖,我以爲,你真的扔下你老爸老媽走了,你爸派人沿河搜尋了三天,都沒有找到你和溫然,他說,就算你們真的被炸彈……也該有衣物碎屑纔是……”

    說到這裏,覃母擡手抹了把眼淚,接着說:“直到一星期後,才接到電話,也是你們命大,你們被河水衝到了下游,被人救去了醫院……”

    覃牧聽着覃母輕聲說着那晚之後的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昏迷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麼事,他全都不知道。

    而且,他醒了這麼久,居然不見洛昊鋒他們來看他,剛纔他老媽還說溫然住在隔壁的病房裏,可是,那會兒他問給他檢查的醫生,對方卻沒有回答。

    “傅經義和廖東興呢,那晚我和溫然跳下懸崖之後,還發生了什麼?”

    覃牧眸光定定地看着覃母,他心裏好多好多的疑惑,想問的問題也好多好多,那天晚上,因爲廖東興臨時改變了見面的地點,他之前的佈置都沒了作用。

    他們到達山頂時,廖東興帶着他的人,還有溫然,傅經義已經到了山頂。

    一開始,他們並沒有看見溫然身上綁着炸彈,因爲她穿着一件外套,那炸彈是綁在她腰間,被外套擋着。

    又是夜晚,山頂一片黑暗,廖東興是故意選擇這樣的地點,只有遠處的車燈照的方向,也並非正對着他們。

    這樣的形勢,對他們有利也有弊,有利的是,他們身邊一起的人並非真正的墨修塵,而是江流冒充的。弊端當然是,這樣的光線,地形,都不好救溫然。

    廖東興仗着溫然是墨修塵心尖上的人,硬是要他們先把證據還給他,墨修塵是假的,當然不能他自己去,於是,遞交證據的任務就落到了覃牧身上。

    他把廖東興要的證據交給他的同時,讓他把溫然放了,廖東興竟然爽快的答應了。而傅經義因爲看見顧巖,情緒也特別激動,可能是仗着溫然還在廖東興手裏,墨修塵又需要他救,有恃無恐的走到了對面。

    覃牧無心傅經義,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溫然身上,卻不想,廖東興那個卑鄙的小人,他居然在溫然身上綁了定時炸彈。

    當他聽見山下的警笛聲時,全然不幫他自己的妻兒還在對方手裏,直接把溫然推到了懸崖邊上,威脅他們全都跳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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