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溫錦朝景曉茶看來，景曉茶立即笑着問：“溫大哥，我沒有說謊，不是騙你的吧。”
“嗯，你什麼時候上班？”溫錦收起手機，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收斂了些。
雖然還掛着笑，但少了一分和溫然打電話時的那種暖意，和寵溺。
景曉茶想了想，“下午就可以上班。”
“嗯。”溫錦算是答應了她下午上班，拿起筷子開始喫飯，不再說話。
***
下午，顧愷帶着瞳瞳回家，瞳瞳午睡後，他在書房裏看書。
三點半，手機鈴聲便打破了書房的寂靜，在桌上發出嗚嗚的震動聲。
看到來電，顧愷的心跳窒了窒。
他沒有伸手去拿手機，只是捏着紙張的手指，一點點用力。
漆黑如潭的眸子盯着屏幕上‘白一一’三個字，這簡單的三個字，卻能在他心裏掀起巨大風浪，讓他的心緒在那三個閃爍的字幕裏翻騰。
幾秒後，他長指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拿到耳旁，平靜地開口：“喂。”
“我看到你的信息了，你看到我發的信息了嗎？”白一一的聲音隔着電波傳來，語氣裏的那份淡漠和陌生，讓顧愷擰了眉。
“你媽媽去自首了。”顧愷猶豫了下，淡淡地開口。
他話音落，電話裏，忽然就沉默了。
電話那頭的白一一不知道是什麼表情，顧愷也看不到，只是這份沉默讓人心情特別的沉悶。
他捏着手機的力度，悄然收緊了一分。
半晌，白一一的聲音帶着三分嘲諷，兩分漠然，冷冷地傳來：“那是她二十多年前就該做的事。你放心，等我記起來了那件事，我也會去自首的。”
“白一一，你胡說什麼？”顧愷忽然就惱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怒意從何而來，只是受不了白一一話裏帶刺。
“我有胡說嗎，黎恩一定有告訴你，我六歲生日的時候去找過傅經義，見到過然然，所以，你心裏怕是早就罵了我的一千一萬遍，覺得我小小年齡，就心腸歹毒的吧？”
白一一嘲諷的笑聲，鑽進耳裏，顧愷俊臉頓時變了色。
可是，白一一說的話，他無法反駁。
因爲他真的那樣想的。
因爲他喜歡她，才更加容忍不了，她參與那些事，哪怕當時的她還小，六歲的小女孩並不能做什麼。
他就是認定了她歹毒，定了她的罪。
白一一笑得苦澀自嘲，“顧愷，我知道，我爸媽欠你們顧家太多。所以，我把瞳瞳還給你，你要是將來戀愛結婚，不想她和你們一起生活，就讓她去然然家。”
“白一一，你現在哪裏？”顧愷沉怒地問。
這個女人，都胡說些什麼，他會爲了一個女人，不要女兒？
“我離開G市了，你想恨我就恨吧，我沒意見。”
“你馬上回來，或者告訴我，你現在哪裏，我去找你。”
顧愷站起身，大步走出書桌，英俊的五官上，每一寸線條都凝着怒意。
即使隔着電話，白一一也感覺到了顧愷的惱怒，但又怎樣，他們現在沒有關係了，是他先放棄這段感情的。
“顧愷，照顧好瞳瞳。”白一一沒有回答顧愷的問題，直接掛了電話。
顧愷抿了抿脣，撥回去，手機已是關機。
他體會到了，前些天白一一打不通他電話的那種心情，捏着手機的指節一點點泛白，隔着門板，外面傳來瞳瞳和阿姨的說話聲。
顧愷收斂情緒，打開書房的門出去。
瞳瞳由阿姨牽着，一擡頭看見他，立即展顏笑開，開心地喊了聲：“爸爸。”
顧愷走過去，把她抱起來，讓阿姨去忙，“瞳瞳，醒了有沒有哭？”
“沒有。”
瞳瞳笑得眉眼彎彎的，很是驕傲：“瞳瞳不哭。”
“瞳瞳真棒。”
顧愷毫不吝嗇地表揚，得到表揚的瞳瞳，笑容更加燦爛了，然而，下一刻，她說出的話，卻讓顧愷心情一下鬱悶。
“爸爸，想媽媽。”
顧愷的笑容僵在臉上，瞳瞳的聲音響在耳邊：“打電話。”
“瞳瞳，媽媽在上班，手機是不能開機的。過幾天，媽媽就回來了。”
顧愷說着謊話欺騙瞳瞳。
瞳瞳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媽媽接，瞳瞳電話。”
“爸爸帶你去醫院找爺爺好不好？”
“媽媽，打電話。”瞳瞳不知道爲什麼堅持，可能是因爲，她在爸爸家裏，怕媽媽一個人會難過。
也可能，是瞳瞳記住那天晚上媽媽落淚，總之，她今天堅持着，一定要給媽媽打電話。
還要爸爸給媽媽打電話。
顧愷無法，掏出手機撥出白一一的電話，手機依然是關機狀態。
“瞳瞳，媽媽工作的時候不開手機，你聽聽，媽媽的手機關機的。”
瞳瞳聽顧愷這麼一說，頓時難過地咬着小嘴，垂眸，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她的不開心。
顧愷看着瞳瞳，心裏驀地一緊，他猶豫了下，又柔聲安慰：“瞳瞳，要不你對媽媽說話，咱們發給她信息，媽媽一開手機就能聽見你的話了，好不好？”
“好。”
瞳瞳前一秒還難過，下一刻，又立即開心地點頭，雙眸晶亮地望着他的手機。
顧愷在瞳瞳面前蹲下來，打開微信，對瞳瞳交代：“瞳瞳，你先想好對媽媽說什麼，等一下，爸爸按了這個鍵，把手機放到你面前，你就說。”
“嗯。”
瞳瞳重重的點頭，表示她懂了。
雙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顧愷手裏的手機，小嘴輕抿。
顧愷把她的專注看在眼裏，心裏又是一陣酸澀。他忽然覺得，或許然然說的是對的，瞳瞳不能沒有媽媽，不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不該讓上一代的恩怨毀了瞳瞳的童年和快樂。
顧愷垂了垂眸，長指按下鍵，把手機遞到瞳瞳面前，瞳瞳立即一笑，用她那稚嫩的聲音，興奮地喊：“媽媽，瞳瞳想你。”
“瞳瞳，信息發送出去了，還要說嗎？”
“要說。”
瞳瞳還沒有笑着點頭，她要告訴媽媽，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