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雯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突然上前一步,附在安琳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的。

    說完,她便踩着七寸高跟鞋轉身離開了。

    安琳罵了一句莫名其妙,一回頭,看見覃牧站在她身後幾步處的門口。

    逆光的他,看不分明表情,黑如瞿石的眸子裏,一片望不見底的深暗,她恍然大悟,剛纔高玉雯爲什麼說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一定是看見了覃牧。

    張了張嘴,她想解釋,覃牧卻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先開了口,讓她回家。覃牧隻字不提高玉雯,安琳有兩次想解釋,覃牧都轉開了話題。

    安琳後來也懶得再解釋。

    那晚之後,覃牧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來,似乎他根本不曾看見高玉雯,也不曾聽見她們說話。

    只是,安琳心裏比誰都清楚,覃牧對高玉雯的話,是聽進去了的,並且,心裏存了懷疑。

    因爲從那晚後,他沒有碰過她。

    安琳手指剛要按下掛斷鍵,書房的門卻在這時打開,覃牧從裏面出來。

    她擡頭看去的同時,手中電話掛斷。

    覃牧眸子眯了眯,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情緒,在他看來,安琳是看見他出來,才掛掉電話的。

    “怎麼不接電話?”覃牧極淡地問了一句,從書房裏出來。

    安琳搖頭,坦然道:“是高玉雯打的,不想接她電話,就不接了。”

    聽到高玉雯的名字,覃牧眸色微變了下,也只是一瞬間的異樣,很快又恢復了淡然。

    “她父親有求於咱爸,就算她對你有什麼怨,也不敢找你麻煩的。”

    “阿牧,那天晚上,高玉雯說的那些,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安琳抿了抿脣,有些生硬的解釋。

    覃牧從來不喜歡把情緒表露在外,特別是和她結婚是他主動的,他說過,要對她負責,要努力喜歡上她。

    因此,他就算有什麼質疑,也沒有表現出來,還是和平時一樣的對她溫和體貼。

    可安琳卻感覺出了不一樣。

    這些天,她心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小人想對覃牧解釋,另一個小人卻傲嬌又倔強,覺得覃牧既然和她結了婚,就該相信她。

    若是他不相信自己,解釋了也是多餘的。

    她定定地看着覃牧,他英俊的五官線條在燈光下,泛着一層清淡的光澤,聽見她的解釋,他眼裏掠過一絲波動,垂了垂眸,擡步朝她走過來。

    “時間不早了,你洗澡睡覺吧。”

    “好。”

    安琳嘴角扯動了下,不再多說一個字。

    覃牧走到她面前時,眸光在她身上停頓了一秒,便走出了主臥室。

    ***

    G市

    顧愷打白一一的電話,已關機。

    他想了想,又給白一一發了一條信息,幾分鐘後,再撥,通了。

    “喂!”

    響了好幾聲,白一一才接電話,她的聲音隔着電波,染着一絲夜的涼意。

    顧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剛纔怎麼關機了?”

    “手機沒電,正在充電中。”白一一的聲音雖淡,但似乎沒有生氣。

    “方芷薇發的朋友圈動態,你是不是看到了?”

    顧愷推開門進去,走到沙發前坐下,身子疲憊的靠進沙發裏,微歪了腦袋,用肩膀夾着手機。

    “嗯,我看到了,你包的餃子蠻好看的。”白一一說得雲淡風輕,顧愷卻忽然笑了,“白一一,你喫醋了嗎?”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喫醋。”

    白一一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真的聽不出半點醋意。

    好像顧愷和誰在一起,對她都沒有半點影響似的,顧愷前一秒還在笑,下一刻,便又覺得心頭一陣窒悶。

    白一一昨天才說過,只要他一天不娶,她就留在G市,一直這樣陪着他的。

    今晚就要刻意地想撇清自己,翻臉比翻書都快。

    “方芷薇今晚要跳樓,因爲這個原因,我們纔去的她家,陪她一起過除夕。你既然看到了她發的動態,就該知道,不是我一個人,還有阿錦。”

    “你不用解釋的,真的。”

    “白一一,你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顧愷忽然就惱了,其實他自己纔是變臉比變天都快。

    他的喜怒,輕易的受白一一的話語所影響。

    白一一知道他話語裏的意思,她在電話那頭嘆了一口氣,聲音再次傳來時,滲進一絲淡淡地憂傷,“我沒有忘記,只要你一天不娶,我就不會離開G市。”

    顧愷捏着手機的力度一緊。

    “那你爲什麼不讓我解釋,爲什麼關機,是不是因爲我今晚去了方芷薇家,我早就回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解釋。

    他還不能釋然白玉勤做過的事,做不到和白一一重新交往,卻不想她因爲任何事而誤會自己。

    這種矛盾的心理,顧愷很煩燥。

    “我真的沒有生氣,阿愷,我只是說,你一天不娶,我就不離開。而不是不許你戀愛結婚,相反,你和任何女孩子戀愛結婚,我都不會阻止的。方芷薇那麼喜歡你,你要是一直和她在一起,興許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白一一今晚莫名的心情低落。

    心情越不好,就越喜歡胡思亂想,想得越多,她便越覺得,如果沒有她,顧愷和方芷薇真的能在一起。

    方芷薇之前不是這樣的,至少,以前白一一覺得方芷薇是個優雅端莊,知書達禮的女子。

    從她和顧愷分手後,她好像才變了的。

    “白一一,你聽着,我不會和別的女人結婚,永遠不會。”

    顧愷說完,便氣憤地掛了電話。

    他很生氣。

    俊臉上籠着一層陰雲,心頭無比的煩燥,他就知道,白一一不能釋懷方芷薇父親的死。

    可沒想到,她動不動,就把他推給方芷薇,把他顧愷當什麼?

    手機被他扔到沙發上,抿了抿脣,他起身,進衣帽間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心裏還生氣地說着,就算白一一打電話來解釋,也不能輕易原諒她。

    然而,結果表明,是他想多了。

    他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一看,根本沒有未接電話,連條信息都沒。

    盯着手機屏幕,顧愷心頭又一陣怒意上竄:無情無義的女人,良心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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