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因爲墨梓奕的話而凌亂。
她看着他冷俊的側顏，她下意識地抿着脣，“說什麼？”
他想聽什麼？
墨梓奕已經很生氣了。
以致於他嘴角浮起一抹譏諷，“四年前，你因爲自己誤會了我提出分手，難道，你沒有話跟我說嗎？”
比起剛纔的冷硬語氣，他這句話，帶着濃濃的嘲諷。
覃清晴的臉色驀地一白。
心尖處，似被一根無形的鋼針狠狠地紮了一下，一股疼意瞬間竄了開來。
她連阻止都阻止不了。
“梓奕哥哥，對不起，當年是我誤會了你。”
她當年誤會他，後來她媽媽離世，再後來她匆忙出國……
確實欠他一句道歉的話。
因爲牽扯到她媽媽安琳，覃清晴一直走不出來。
她在國外的時候，曾因爲一度的噩夢而患上輕微抑鬱……傷口被他毫不憐惜的撕開，她再一次痛得臉色發白。
“除了對不起，就沒別的了？”
墨梓奕無視掉覃清晴的難過，狠下心來逼她。
然而，覃清晴眼底流露出的茫然令他心頭一陣鬱結。
她不知道他還想她說什麼。
她竟然不知道。
墨梓奕捏着方向盤的手力度一緊再緊。
好久之後，覃清晴的聲音再次響起，“梓奕哥哥，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猶記得當年他們分手時，那些決絕的話。
不只是她決絕，他和她一樣的決絕。
她出國那天，他站在安檢前和她對話，“覃清晴，你可想好了，你走進去，我們之間就永遠不可能了。”
少女滿目悲哀，“……”
最後，是他先轉身走出機場的。
從四年前，他們之間就再也沒可能了。
他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
所以，他在她回來前，就先談了戀愛。
車廂裏，是令人窒息的沉悶。
覃清晴看着身旁男人握在方向盤上，隱隱泛着青白的手指，心中一陣尖銳的痛。
直到車子駛出市區，朝着郊區方向駛去，覃清晴才猛然驚覺，“梓奕哥哥，我們要去哪裏？”
“去看安姨。”
他溢出薄脣的話不帶一絲溫度。
聽在覃清晴耳裏，心尖處狠狠一窒。
回國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去看媽媽。
她知道，在這四年裏，他經常去看媽媽。
當墨梓奕拿着安琳生前喜歡的鮮花，走在覃清晴前面，一步步走近安琳的墓碑時。
覃清晴心頭又翻滾起層層浪濤。
到了墓碑前，他蹲下頎長的身軀，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的地上。
然後站起身，對着安琳鞠了三躬，溫潤低沉的嗓音響在上午寂靜的墓園裏，“安姨，上午好。”
他轉眸，視線落在身旁的纖影上。
深暗的眸底掠過一抹情緒，擡手抓住她放在身側的手。
感覺到她的手微微一僵。
他眸光暗了暗，握着她手的力度加重。
好在，她只是在他掌心僵了一下，並沒有要掙脫開他。
擡眸看他一眼後，便移開了視線，看着墓碑上笑容溫柔的安琳。
覃清晴聽着墨梓奕低沉溫潤的嗓音，眼眶裏不知不覺的蒙上了一層霧氣。
脣.瓣抿得緊緊地，任心頭的悲痛氾濫。
驀地，墨梓奕的視線從墓碑上移開，轉眸，緊鎖她的視線，一字一頓地問，“你還要不要再回到我身邊？”
覃清晴的心跳驀地停頓了。
她漂亮的杏眸驚愕的睜大，分不清那眸子裏是震驚，還是難過，或是不矛盾，掙扎……太多的情緒交織，變幻，最後一點點的隱退。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卻如經歷了一場潮漲潮落。
墨梓奕一直盯着她，把她每一分情緒變化都看在眼裏。
他心臟處像是被人用一根繩子拉緊又鬆開，再拉緊，再鬆開……如此反覆，以致於都分不清是什麼感覺了。
“我……”
“你想清楚再回答。”
她剛開口，就被他冷漠的打斷。
他鬆開她的手，又轉過頭，看着墓碑上的安琳。
話，卻是對覃清晴說的，“你要是回了帝都，就剩安姨一個人在G市了。”
“我沒有說要回去。”
覃清晴這一次回答得很快。
語氣還帶着一絲急切。
好像怕晚一秒，他就像剛纔一樣不許她再說了。
身旁，男人又轉過頭來。
那張顛倒衆生的俊臉上掠過一抹情緒，雙眸緊鎖她，卻不說話。
覃清晴有些口乾的舔了舔脣.瓣，又說，“我爸爸每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帝都陪着外公外婆，爺爺奶奶，我要是再走，媽媽一個人會孤獨的。”
“你確定，說話算話？”
“我會盡量抽時間回去陪他們，但G市永遠是我的家。”
覃清晴眼裏泛着淚花。
卻坦然的迎着他深銳的眼眸。
這裏，永遠是她的家。
墨梓奕眸底的冷漠寒涼如遇到了一場春風，被悉數吹散，哪怕她還沒回答他剛纔的問題。
但她保證了永遠不會回了帝都不回來，這裏永遠是她的家。
他心裏，盡然踏實了下來。
哪怕他們之間還有很多的問題。
可是，解決了一個問題，便少了一個問題。
他又多了一分耐心，嘴角不着痕跡地彎了彎，擡起手，長指撫上她臉頰。
他指腹微微粗糲，她肌膚太過細嫩，兩者碰撞之下激盪出一抹顫粟。
他心田上亦是泛起了層層漣漪。
擦掉她睫毛上的晶瑩，他忽略微疼的心，溫和的嗓音透着令人心安的堅定和自信，“安姨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梓奕哥哥……”
“不要說不用我替安姨報仇的話。”
“梓奕哥哥，你能告訴我實話嗎？”覃清晴搖頭，她不是想說不要他幫媽媽報仇。
墨梓奕眸光微變了下，淡淡地說，“什麼？”
覃清晴又擡手抹了下眼睛，輕輕地問，“你和時昔在一起，和替我媽媽報仇有關係嗎？”
“想要知道答案，就拿我問的問題來交換。”
墨梓奕說完，便對安琳說了幾句話後，轉身就走。
覃清晴看着他俊毅的背影，緊緊地抿抿脣，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