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清晴心裏掠過一絲愕然，擡眸看了眼墨梓奕，又看向低着頭的墨馨。
只聽她說，“沒有人幫我籌謀劃策，那只是我一時糊塗犯的錯？”
“呵？”墨梓奕冷笑，“那你說，藥從哪裏弄來的？”
當年，墨馨若不是給他喝了藥，清晴推開房門看見的，豈會是他在牀上躺着。
“是我從酒吧買的。”
墨馨低着的頭沒有擡起來，就那樣站着，看着自己的腳尖，生硬地回答墨梓奕的提問。
“清晴，先坐下。”
墨梓奕突然收了目光，對身旁的清晴溫聲道。
“哦。”
清晴應了聲，坐在他拉開的椅子上。
至始自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包間裏的空氣，在沉默裏變得稀薄。
“清晴，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但因爲安姨的去世，我一直不敢給你打電話……”
覃清晴的臉色在她提到她母親時微微一變。
視線重新落在墨馨那張寫着歉意，卻也有傲氣的臉上。
“我沒把我媽的死怪你頭上，但你是梓奕哥哥的姐姐，怎麼能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來。”
覃清晴不開口則已，一開口，話語就不會多好聽了。
雖然當年是墨馨做的事讓她誤會，並且，她也一直覺得是因爲她才害死了媽媽，可她也是真的從來沒有覺得是墨馨害死了她媽媽。
她怪的人，只有自己。
走不出的，也只是自己給自己定的罪。
她眸底凝起一抹譏諷，聲音透着冷意，“有一句話梓奕哥哥說得很對的，你不是欠我們一句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是溫姨和墨叔叔。”
墨馨的眼裏忽然有了淚。
不知是自己也覺得對不起養她成人的墨修塵和溫然，還是被覃清晴這麼一指責，覺得羞恥。
“我知道自己欠他們的。”
墨馨終於又對上清晴的眼神，脣邊浮起一抹自嘲，“我一直在等這一天，等你回國，等梓奕找我算帳。”
她知道，墨梓奕當年不找她算帳，並非就那樣放過她。
她和他一起長大，對他不敢說全瞭解，但多少是瞭解一點的。
“我找你算帳你就能心安了是嗎？你以爲我找你算了帳，安姨就能活過來，清晴這些年的傷心難過就能抹滅嗎？”
“安姨不是我害死的。”
“可你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
墨馨一下沒了話。
她也是內疚的。
他們誰都不知道，會那麼巧合的，狙擊手在那個時候出現，安琳和清晴在一起……而清晴，又是因爲誤會墨馨和墨梓奕才傷心難過的跑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了一起。
所以，墨馨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沒責任。
“就算我有責任，我現在已經離開了墨家，還不夠嗎？”墨馨忽然問。
她心裏除了內疚之外，還有委屈和不平。
墨梓奕眼底眯起一抹利芒，“你覺得很委屈？還是覺得這些年我們沒有去請你回來，很對不起你？”
“如果做錯事的是你或者陌陌，爸媽會真的就此和你們斷絕關係嗎？”
墨梓奕那張英俊如刻臉龐上瞬間覆上一層冰霜，看着墨馨的眼神冷厲慍怒，“你的性別如果換一下，我會揍得你認錯爲止。”
“……”
墨馨縮了下脖子，雖然墨梓奕沒動手，但她卻怕了。
墨梓奕看着她的怯意，冷然道，“不論犯錯的人是你，是我或者陌陌，爸媽都會一樣的態度。墨馨，你只會抱怨你離家出走之後沒人去找你回來，可你爲什麼不想想，你自己犯了錯之後除了逃走，你有承擔錯誤嗎？”
“……”
“從小到大，爸媽怎麼教我們的，你完全不記得。從你得知自己身世之後，你心裏就再也沒有感恩和善良，只剩下比較和偏激的自以爲的委屈了。”
墨梓奕越說越惱怒，“摸着你的良心好好的想想，這些年，我爸媽有哪裏對不起你，或者待你跟我和陌陌不同的地方？”
墨馨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身子也開始輕微的顫抖。
緊咬着脣，像是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墨梓奕的聲音還在繼續，他把她叫回來，真是不會輕易放過她，“要不是我爸媽收養你，要不是墨家這樣的環境讓你長大，你以爲自己能有今天？”
“既然你那麼多不滿，那麼多怨恨，那你現在就跟我回去，有什麼不滿的都對我媽說去，把你心裏的怨恨通通發泄出來，我再找你好好的算我們之間的帳！”
“我不……我不回去。”
墨馨猛然搖頭，聲音哽咽而難過。
“你不是很委屈，覺得我們所有人都對不起你嗎？”
“我沒有那樣說，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墨馨流着淚爲自己辯解。
她說不過墨梓奕。
這個男人從小到大都能言會道，還毒舌。
她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可是，她心裏的不滿並沒有因爲墨梓奕的質問和責罵而消散，“我這次回來是跟你和清晴道歉的。”
“你的意思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回家了？那你還用墨這個姓做什麼，你怎麼不跟你親生父母姓去？”
“我是爸媽養大的。”
“呵呵，你還知道自己是爸媽養大的，離家四年不僅一個電話都不給爸媽打，還怨恨爸媽不去找你，你就別假惺惺的說這種話了，要麼現在跟我回去親自向媽道歉，要麼就把你的姓改掉，從今往後，你和我們墨家再無關係！”
“……”
墨馨的身子重重一晃。
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隨着墨梓奕的話而退得乾乾淨淨。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張明輝在這時開口，“梓奕，馨馨肯定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先別生氣，她在回來的路上就說了，她會回去看溫阿姨和墨叔叔……”
“你少替她說話。”墨梓奕冷冷打斷張明輝，質問墨馨，“想好沒有？”
“我回去道了歉，你就原諒我嗎？”
墨馨遲疑地問。
墨梓奕無視她的話，只是朝清晴伸出手，“清晴，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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