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說了，昨天在醫院，墨陌聽見了那些記者問的話。
她當初不願意接受葉湛，一是因爲自己的身體太差，而是因爲她怕哪一天自己的過去被爆出來，怕害了葉湛。
溫然陪着墨陌待在房間裏，她雖然難受，但這纔剛開始，比起當初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要好許多。
憑着自己的意志力，墨陌能忍着。
墨修塵下了樓，並沒有真的安排帶陌陌離開G市，而是在第一時間撥出葉湛的電話。
電話接通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透過電波和寒涼夜色，葉湛的聲音擔憂的傳來，“爸，是不是陌陌醒了？”
墨修塵擡眼看向二樓，想到陌陌剛纔難過的樣子，以及要走的急切。
出口的聲音微沉，“嗯，陌陌提前醒了，阿湛，我要帶陌陌離開。”
“爸，我馬上就到家了。”
葉湛再開口，低沉的嗓音裏夾着濃重的情緒。
“你回來了？”
墨修塵微微一怔。
葉湛下午走的時候，說的是明天中午之前回來。
他沒想到他會連夜趕回。
“是的，我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那好，等你回來。”
墨修塵沒有再說別的，結束了通話。
十分鐘後，葉湛到了墨家。
他一進來，墨修塵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掐滅了手中的煙，問葉湛，“帝都的事都處理好了？”
葉湛點頭，修長的身影站在客廳裏，目光着急地看向二樓，“爸，帝都那邊我都已經處理好了，陌陌既然想離開，我就帶她離開。”
“你的工作？”
“也安排好了，爸，我先上去看看陌陌。”
不等墨修塵讓他上樓，葉湛便等不了的開了口。
話音未落，腿已經邁開了。
“……”
墨修塵看着他急迫的樣子，心中微微動容，沒有阻止他。
葉湛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直奔墨陌的房間。
推開門，看見墨陌雙臂抱着身子坐在牀上，溫然坐在牀沿邊抱着她，葉湛心臟處似被利器狠狠刺進一般，一股尖銳的疼意一瞬間竄開來。
他啞聲喊了句，“陌陌。”
便快步過去。
墨陌的臉色在視線與他相碰時煞那變白，前一秒還噙着難過的眸子裏漫進一層複雜的情緒，怔怔地看着他走到面前。
溫然在葉湛過來的時候，起身退開。
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鼻，墨陌微微發抖的身子落進男人溫暖堅實的懷裏。
“是我爸讓你來的？”
墨陌還不知道葉湛去了帝都。
她只是想着半夜三更，她可以悄悄離開。
男人溫熱的脣落在額頭肌膚上，墨陌的身子一僵，聽着他溫柔地說，“不是，我回了一趟帝都去處理一些事情，陌陌，我已經辭了職，我帶你離開G市，我們去外面玩一段時間。”
“……”
墨陌一臉震驚地望着葉湛。
有些茫然地問，“葉湛，你辭了職是什麼意思？”
葉湛緊緊的抱着她，不讓她掙扎，嗓音溫柔地解釋，“之前一直太忙，沒時間陪你，我就暫時把工作辭了，你放心，我有錢，能養活我們兩個。”
墨陌搖頭。
她忽然覺得好難過。
用力的想推開抱着她的葉湛，可是他手上稍微用力，她就一點都掙扎不動。
她望着他英俊如刻的眉眼，看清楚了他眼底的堅定和毅然，她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葉湛，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總是放棄自己的理想。”
墨陌的聲音哽咽。
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自己身子難受都沒哭，她卻因爲面前這個男人而哭了。
“陌陌，不哭。”
葉湛的心狠狠一窒，陌陌的眼淚像是滾燙的鐵水烙印在他心上，他抱着她的力度驀地收緊，心疼的伸手想去擦掉她的淚，可是他越擦，陌陌的淚反而掉得越多。
她在他懷裏低聲哭泣。
他的心便跟着揪着疼。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擡起的淚眼望着他，“葉湛，我們約定個時間好嗎？”
“不好。”
葉湛毫不猶豫的拒絕她的提議。
他不要跟她約定時間。
“我怕。”
墨陌哽咽地承認自己的懦弱，她怕，怕自己的樣子會令他討厭。
她自己都討厭那樣的自己。
“我會一直陪着你，陌陌，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嗎？”
“……”
她殘忍嗎？
或許是吧。
她垂下眼眸，黯然的想，她有什麼好的，膽小，自私，懦弱，
……這副被折騰得用幾年時間都難以調理好的破敗身子，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能幫他生一個孩子。
前段時間被自己自私的刻意隱藏在心底的所有問題，在這一刻全都無情的暴露了出來。
“陌陌，你生氣了嗎？”
葉湛見墨陌呆呆地不說話，不知想什麼。
他心裏又一陣的發慌。
修長的手指撫上她臉頰，逼得她與自己對視。
她眸子裏一片茫然，對着他的目光，她怔了片刻，才輕輕地說，“葉湛，我怕再像之前那樣，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那副樣子。”
“不會的。”
葉湛緊緊地抱着她，額頭與她相抵。
他想傳遞給她一份力量，一份溫暖，一份讓她捨不得推開他的愛意。
“我們明天就離開G市，去國外之前你住的城市，我陪你調理身子，陌陌，你不要自己嚇自己，那只是一點藥引子，而且你只喝了一點點，並不多。”
“……”
墨陌抿着脣，不說話。
她只喝了一點點，可是，爲什麼效果那麼大。
“是方蝶嗎？”
墨陌問這話時，一雙眸子平靜地看着葉湛。
看着他眼底掠過自責和內疚，她的心又一疼。
到底還是受不了的反握住他的手，“葉湛，你不要自責。”
葉湛緊緊地看了她幾秒，溫柔的說，“陌陌，我愛你。”
不是告白，葉湛只是平靜的訴說着他的感情。
他愛她，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墨陌想說，葉湛你別這樣，可是話到嘴邊，卻出了口。
沉默過後，她輕輕掙扎，“我想去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