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了,兩人都老去不少,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水兒嬸,水兒嬸一側過頭來,也看到了蛇婆婆,眼神裏劃過一抹幽光,很明顯她是認出了蛇婆婆的,但她卻立刻說道,“你是誰啊”

    蛇婆婆並沒有捕捉到她眼裏的那抹幽光,立時變得愈發激動了,“我是阿蘭啊。”

    阿蘭便是蛇婆婆本來的名字。

    水兒嬸聽了,仍然是眉頭緊鎖,一副迷糊的樣子,“什麼阿蘭,到底是誰啊我好久好久沒有回到蛇族來,什麼人都記不清了。”

    蛇婆婆徹底失望了,她之前和水兒嬸姐妹情深,她還爲了幫助水兒嬸落得個被上天詛咒了一輩子的下場,但換來的卻是一句“不認識了”。她現在已經沒辦法思考,她原來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了,她只覺得心是徹骨的涼。

    “水兒嬸,你怎麼可能不記得蛇婆婆呢,她是我們蛇族的占卜師啊,你難道都忘了嗎”妖姬也走上前來,水兒嬸衝着她畢恭畢敬行個禮,“陛下,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老身自從過了六十之後,便記性不好了,很多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嘁,我看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分明是記得的。”上官雪落說話直爽,便直接了當的說出來了。

    “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呢。”水兒嬸瞪大眼睛。

    水兒嬸和上官雪落險些打起來了,到最後蛇婆婆只有氣無力的衝妖姬說,“妖姬,把水兒送回去吧。”

    “這麼快就送回去”妖姬自然不甘心,她是想拼盡全力完成蛇婆婆臨死之前的最後一個心願的,但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送回去”蛇婆婆聲音放大了些許,但只有這三個字。

    妖姬只能打開傳送陣,上官雪落在旁衝着簡凌夏搖頭又搖頭,絕望的嘀咕道,“凌夏,你說這怎麼是個這樣的世道,好人幫助他人,反倒活不長,而禍害卻是遺千年。”

    水兒嬸聽不下去上官雪落說得這些話,立刻雄赳赳,氣昂昂的折返回來,“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說話的老身到底長你好些年歲,沒大沒小。”

    “我說得是事實,當年蛇婆婆幫你那麼多,你非但不感謝她不說,現在還居然全都忘了,這叫忘恩負義。”

    “是麼”水兒嬸突然側過頭來,很駭然的神情死死盯着蛇婆婆,“阿蘭,你現在找我回來,不就是想要索取你的回報嗎這些年過去了,我雖然在蜥蜴一族裏,有聽說過你的慘狀,那雖然都是因爲我所致,但是也不能完全怪在我頭上,誰叫你命這麼不好呢,偏偏是個容易被詛咒的占卜師。”

    水兒嬸這一番話說得很不客氣,上官雪落聽了,都霍霍磨牙,恨不得要衝出去,最後是被簡凌夏給死死拽住了。

    “水兒嬸”妖姬都聽不下去了,“你不要搞錯了,是蛇婆婆幫助了你,就算要你回報,那也是應該的。”

    “回報我呸,她以爲我這幾年又過得好嗎當初我要她幫助我占卜,我的如意郎君是誰,最後算出是那隻蜥蜴妖,我這才高高興興的嫁進蜥蜴洞,但事實是,我嫁進去之後,每日被他打罵,每日被他責問,我過的是生不如死的生活啊,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要是她將我的命途算清楚點,我絕對不會嫁給那隻蜥蜴妖。”水兒嬸說到這,已經眼含怨恨的死死盯着蛇婆婆。  蛇婆婆一直低垂着頭,大家都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可是上官雪落已經再度又跟水兒嬸嘰嘰喳喳的吵成一團了。

    “別吵了。”蛇婆婆突然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然而上官雪落和水兒嬸還在脣槍舌戰着。

    “我叫你們別吵了,聽不到嗎”蛇婆婆這樣一般厲喝,震得四周的山石都碎裂開來,如此強大的力量之下,這才讓上官雪落和水兒嬸偃旗息鼓了,兩個人都齊刷刷的瞪大眼睛看着蛇婆婆。

    蛇婆婆忽然走到了水兒嬸跟前來,“我只負責算你的宿命,至於你到底會過得幸不幸福,那根本不屬於我的占卜之列,再說了,你當時也只是要我算清楚,你會嫁給什麼人,可從來沒有說要算你幸不幸福啊。”

    蛇婆婆之前和水兒嬸說話一直是和聲細語的,這會兒卻是突然這麼大聲音說話,把水兒嬸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從嘴裏溢出四個字,“強詞奪理。”

    水兒嬸仍然死死瞪着蛇婆婆,眼裏沒有絲毫悔改之意。

    “還有,你的罪證之二,你知道我在幫你算卦之後,這些年過得有多麼不好,但你卻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我其實只是想你回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而已,這些都成了奢望麼”蛇婆婆一鼓作氣的說完,好半天,竟然連氣都差點喘不上來了。

    水兒嬸這下子底氣沒那麼足了,小聲嘟噥了一句,“我那還不是怕你怪我麼”

    見蛇婆婆沒什麼反應,她便大着膽子繼續說,“你遭了這麼大的處罰,誰知道你會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我比你過得好,便殺了我夫君啊”

    “你剛纔不是說你過得不快樂麼說是我害了你麼若我殺了你夫君,那對你而言,豈不是一樁幸事”

    “那可不一樣,之前是沒嫁的時候,而現在呢,已經嫁了,若他死了,我可就成寡婦了。”

    “強詞奪理。”蛇婆婆將之前水兒嬸說的話又原封不動給還了回去。

    上官雪落還準備上前去,簡凌夏拽住她,上官雪落擼起袖子,氣呼呼的說,“蛇婆婆吵不過這個惡女人的,我要現在上去幫她”

    簡凌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雪落,你且看着,她們之間已經好了。”

    “什麼已經好了”上官雪落眼裏寫滿錯愕,不可能吧,她怎麼看着她們兩個之間還是電石火光,各種吵來吵去的呢。

    “什麼強詞奪理我說得是事實。”水兒嬸的氣焰很明顯也沒有剛出現的時候,那麼囂張了。

    她現在跟蛇婆婆吵來吵去,倒是追回了一點過去的感覺。

    她和阿蘭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時候,小時候也是搶來搶去,老是爭吵着,但每次若是有人欺負她,阿蘭必然是第一個替她出頭的,哪怕被打得遍體鱗傷,也要護着她不捱打,想到這些經歷,水兒嬸的視線迷濛了。

    蛇婆婆笑着說,“怎麼吵不過,便想哭”

    “胡說什麼,沙迷了眼睛。”水兒嬸囁嚅了一下,而後小聲詢問道,“那這些年,你過的如何,除了情感上不順,可有其他人欺負你”

    “那倒沒有,我已經成了蛇族中僅次於妖姬的最德高望重的人,沒人敢欺負我。”蛇婆婆微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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