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然意遲遲 >第三十八章 側妃宣策
    早上朱赫瑀起的極早,走下榻來欲要更衣,才發現昨夜是和衣而睡。擡眼見竹然正伏在案上看書,不覺走了過去,從後面摟住她的腰道:“然然這麼用功”

    “王爺醒了。”竹然一面說一面欲掙脫開他。沒想到朱赫瑀用十分不正經的語氣道:“是不是本王多日不曾要你,你有些忘了側王妃的本分。”

    他此話奏效,竹然聽後果然不再動了。竹然原本以爲這半月來,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自己在他面前舉止可以憑心一些,現在看來不過是自己的單方妄想。朱赫瑀從來不曾認爲他們是平等的,在他眼裏,自己只不過是他的一個侍妾。心中默默苦笑,理好情緒才慢慢開口:“臣妾不敢。”

    朱赫瑀感覺到了竹然的情緒變化,他原本不是那個意思,聽到她說“臣妾不敢”這幾個字又覺心煩,衝門外喊道:“來人,給本王更衣。”

    聞聲,侍立在門外的丫鬟進屋,拿來早已準備好的袍子。

    朱赫瑀看了看竹然無動於衷的臉,朝丫鬟道:“退下。”

    竹然聽到他說這話,便領會了他的意思。從椅子上站起,拿起托盤上他的衣服,走到他的面前。

    先去解他腰間封帶,待到手觸及他封帶的邊緣時還是突兀的顫了一下。忍住顫抖,解開封帶。他倒是毫不避諱,張大了雙臂任由竹然爲他更衣。外衣褪下,可中衣還要去脫。竹然站在原地,遲遲不想去動。朱赫瑀性子極好的看着竹然,面容帶笑。竹然此時此刻真想耍耍小性子,不管後果的推開他便走,可是她卻不能。

    隔着中衣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強解開他右衽圍帶,白色中衣下是他銅色的肌膚。剛看這一眼,朱赫瑀便將竹然拽到了懷裏。低頭,嘴脣故意完全貼在竹然的耳朵上,輕輕說道:“然然如此扭捏,看來是還沒習慣”餘下的話不說比說出更讓人臉紅。

    朱赫瑀倒沒對竹然做什麼,吻了吻她的額頭便放開了她。不再用她去更衣,自己將中衣褪下,換上新的。

    洗漱好也不過是寅時末,早膳用了一半時,追風進來通報,說太學的兩位大學士已經在廂房候着了。朱赫瑀看着身旁竹然還在細嚼慢嚥,朝追風擺了擺手道:“告訴兩位大人,說本王馬上就到。”

    竹然沒想到朱赫瑀要帶自己去見兩位大學士,還在心中納悶朱赫瑀爲何喫完不走,等到她悠閒的放下筷子時,聽朱赫瑀道:“然然再不喫完,兩位大學士可真要等急了。”才反應過來。心中責怪自己的無理,兩位大學士學富五車,德高望重不說,單單是想到二人古稀的年歲,起早在偏房候着,而她卻不緊不慢的讓兩人等了一頓飯的時間,也另她慚愧。

    一番禮數過後,朱赫瑀讓兩位大學士詳述系統的在他面前講述農耕事項。他不時看看竹然,雖是未開口說什麼,可眼睛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要她詳記。竹然目不轉睛的聽着,她平日閒暇時是會看些有關農學的書,可十分零散。譬如栽培要求,袞州處於華北平原,在此旱地如何育秧、壯秧,栽插的距離以何爲標準等具體步驟都是模棱兩可。聽兩位大學士慢條斯理的詳述着,心中覺受益匪淺。這一談便是兩個鐘頭,驛站的女侍中途前來爲兩人續過多次茶,最後朱赫瑀態度謙卑的作揖道:“有勞兩位大人,赫瑀受教了。”

    “王爺嚴重了,此臣分內之事。”兩人一齊道。

    朱赫瑀拿起手邊茶壺,斟一杯茶遞給其中一人,“錢大人請。”等人接過茶謝完恩後,朱赫瑀纔開口問道:“依兩位大人看,袞州此況該如何行事,才最爲合適呢”

    一人稍作沉吟後,答道:“久旱無雨,民心渙散,百姓怕顆粒無收而遲遲不肯播種。然糧食乃立國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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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今之計,唯有大作宣傳,教誨百姓,熟農耕之要道,掌種田之精髓。此法雖不可治本,但暫可施行,待到日後下雨之時,也可保得些許莊稼。”

    朱赫瑀心中早有主意,本以爲身邊這兩位大學士是剛直不阿的文人,可稍作試探便看清了兩人的本性。百姓遲遲不肯播種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久旱無雨,第二是朝廷賦稅繁重,而這第二點纔是最重要的,百姓心中無人不想:播種后辛辛苦苦忙碌一年,就算是此時下雨,莊稼也必定會減產,到時扣除上交給朝廷的,又是所剩無幾,不夠一家人喫用一冬天不說,來年春耕又是舉借外債。與其如此,倒不如維持現狀。可第二點事關朝廷政策,事關皇帝明昏,又豈能輕易言明。

    但轉回思緒,卻用贊同的語氣對兩人道:“大人此話十分有理,春耕關乎國運,半刻耽誤不得。來人,速速前往府衙,通知吳大人兩個個時辰後在袞州城主道建安街設臺,本王要面授郡中百姓春耕事宜。”

    不消兩個時辰,一切就已準備就緒了,竹然此時和朱赫瑀正站在高約兩丈,長寬都約三長的講壇上。講壇上放置一丈左右的桃木大案,案上擺有大號的文房四寶,講壇四周圍着層層的人羣,最內層是袞州郡一衆官員,郡守吳益民也在其中。

    喧喧嚷嚷的人頭不斷攢動,男女老少都想一睹瑞新親王及側妃風采。朱赫瑀環視四周,然後沉穩有力的說道:朱赫瑀承蒙父皇厚愛,來袞州行郊禮,事農桑,深知農耕事大,心中一刻不敢放鬆。今日召請大家前來,有三件事要宣佈。第一,即日起在袞州郡及下屬七縣廣設學堂,教授百姓耕種之要。”此話一出,除少數讀書人和一衆官員知道其中大益而唏噓感慨外,大多數百姓並不以爲意,人們面上不說,可在心中打鼓:教我怎麼種地我祖輩代代爲民,地還不會種麼。

    朱赫瑀事先早有料想,這其一不過是爲後面的第二點,第三點做鋪墊。只是這第二三點倒不是從他口中說出。

    四下寂然,人們等着朱赫瑀下話,朱赫瑀卻執筆,俯身在桌子大小的暗黃宣紙上刷刷寫了幾個大字。竹然看着紙上的字,沒想到朱赫瑀向她使了一個眼色,正在遲疑間,朱赫瑀已放下毛筆,在暗處,在竹然的手心上劃寫了兩個字“稅,改”。心中陡然一顫,以爲自己會意錯了,可朱赫瑀又投來一個堅毅的眼神,這一切只發生在朱赫瑀身子一起一伏之間,除了兩人,旁人一無所知。竹然死死握着手心,穩穩了心神後大聲揚言道:“正值穀雨時節,大家遲遲不肯播種只是因爲大旱,還是另有他因”衆人神色果然驟變,竹然深吸一口氣,從容不迫道:“這第二點便是:更改朝廷賦稅之法,凡種田之人家免除人頭稅,畝產過百者免除徭役。”此話一出,四下譁然。只不過這譁然分爲兩種,一種因爲興奮,一種因爲恐懼。平民百姓自然興奮,只是官吏知曉朝廷並無此意,況且要改這開國以來便立下的政策,怎能事先沒有通告的公文。而這話雖從瑞新王側妃口中說出,但效力卻如同朱赫瑀本人。站在人羣中的吳益民捋着鬍子,心中若有所思:莫不是聖上賜予瑞新親王便宜行事之權

    竹然手心浸滿了汗,朗聲宣佈第三點:“今年在袞州率先引進良種,凡是拿袞州郡照本到官府指定處購糧者糧價減半。”

    臺下終於沸騰,衆人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瑞新王、瑞新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赫瑀這時舉起先前所書之字“民安則國泰”五個氣勢如虹的大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瑞新王、瑞新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人可能忘了,竹然是朱赫瑀側妃,並非王妃,可此時又有誰會在意。

    竹然站在朱赫瑀旁,看着朱赫瑀,眼中帶着明顯的憤恨,而朱赫瑀卻面容含笑,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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