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兩口子到了葉督軍府時,府上氣氛肅穆。

    司行霈牽住了顧輕舟的手,往葉督軍的外書房去。

    葉督軍不在家。

    總參謀長在,正在開個小軍事會議。

    瞧見了顧輕舟和司行霈,總參謀站起身,宣佈散會。

    他招待了司行霈。

    “二xiǎo jiě是怎麼回事”司行霈直接問。

    總參謀道:“是五天前才知道二xiǎo jiě不見了。督軍問了家裏傭人,二xiǎo jiě並非失蹤五天,而是半個月。”

    之前的十天,葉家全然沒意識葉姍不見了。

    十天之後,哪怕葉督軍再手眼通天,葉姍離開的痕跡也找不到了。

    “有人在車站說見過二xiǎo jiě的,但具體是乘坐什麼火車,往哪個方向,沒人說得清楚。”總參謀道。

    司行霈撇撇嘴,心想太原府的情報全用在軍事和政治上了,並不那麼四通發達,還不如司行霈自己的。

    “這幾天呢”顧輕舟開口了,“沒消息嗎”

    “天下之大,二xiǎo jiě那天穿了什麼衣裳出門,幾乎沒人記得;去了哪裏,也沒人知道;爲何要走,更是無從知曉。”總參謀道。

    “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她,她好像是穿了身白色收腰的短袖旗袍,還有一頂很大的淑女帽。”顧輕舟道。

    總參謀道:“二xiǎo jiě院子裏服侍的傭人,也是這樣說的。司太太,你在哪裏見過她”

    “就是街上,我出門的時候看到她路過。”顧輕舟道。

    顧輕舟只能說這麼多了。

    她怕這點消息遺漏,會讓葉姍蹤跡全無。不成想,她這點消息沒什麼價值,督軍府的人已經知曉了。

    “她是去了火車站,這點很確定嗎”顧輕舟再次問。

    總參謀點點頭。

    “當天開出去的火車,督軍都派人去查了。火車熙熙攘攘的,二xiǎo jiě又不是特別醒目,目擊人又是天南海北的旅客,找都找不到人。”總參謀又道。

    顧輕舟嘆了口氣。

    司行霈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了下她的腳,示意她別再多問了。

    顧輕舟會意。

    她也沒有打算再問。

    她知道的內情,和葉姍離開的方向毫不相關。知道她被王遊川拒絕,只能證明她逃離了。

    火車站有她的蹤跡,她的確是跑了。

    具體往哪裏跑,顧輕舟的消息就無法佐證,也無法找到她,沒必要說出來。

    “督軍還在找。”總參謀道,“會找到二xiǎo jiě的。”

    大家都如此安慰彼此。

    顧輕舟和司行霈坐了片刻,準備告辭時,葉督軍回來了。

    他這幾天情緒暴躁。

    “真叫人不省心”葉督軍怒道,“一點小事,她”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了,沒有繼續往深處說。

    顧輕舟和司行霈心中透徹。

    王遊川已經找了葉督軍,把葉姍離家出走的原因,告訴了他。

    顯然,葉督軍也覺得是醜聞,不想外人知道,哪怕是顧輕舟和司行霈這樣親密的朋友。

    既然葉督軍不願意公開,而且對葉姍不好,顧輕舟更是閉口不言了。

    “您別擔心,能找到的。”顧輕舟道。

    葉督軍的眉頭緊鎖,並未感到輕鬆些。

    世道很亂,葉姍眉目清秀,又手無縛雞之力,很容易落入歹人之手。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葉嫵急匆匆跑了進來。

    “父親”她跑得滿頭是汗,聲音又急切,讓葉督軍和顧輕舟都以爲,是有了葉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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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葉督軍猛然站起身。

    葉嫵闊步進來,滿頭大汗:“父親,六姨太她”

    原來,不是葉姍的消息。

    葉督軍心頭一窒。

    他對六姨太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不過她懷了身孕,葉督軍很尊重她,也格外照顧她的家庭。

    不成想,在葉督軍最心煩氣躁的時候,添堵的卻是她。

    “她怎麼了”葉督軍心先灰暗了一層,儘可能剋制內心的情緒,不讓它輕易爆發。

    “她上樓時滑了一跤,見紅了。”葉嫵氣喘吁吁。

    葉督軍的怒氣,就像一壺滾開的水,汩汩冒泡往外滾,怎麼也蓋不住,還會把壺蓋頂起來。

    “見紅了去醫院,跑來問我我是醫生嗎”他厲聲道。

    葉嫵嚇一跳。

    六姨太懷孕這麼多過月份了,現在見紅是很不安全的。

    這一胎對父親很重要,對葉家更重要。葉嫵也擔心姐姐,可六姨太出事也不能放在尋找二姐之後,她就來了。

    不成想,被父親兜頭罵了一頓。

    葉嫵囁喻着,不敢搭腔。

    “我去看看。”顧輕舟站起身,攬住了葉嫵的肩膀,把她帶了出去。

    她們走後,葉督軍憤怒踢了一腳桌子,重新坐下來,對司行霈道:“看到沒有,我這家裏就沒一個成事的,全他媽拖老子後腿”

    司行霈第一次聽到葉督軍罵人。

    葉督軍有能力也有狠勁,外頭看着卻是儒將,並非滿口髒話的人。

    現在瞧着他,是氣急了。

    原來,父親對兒女的心思,都是這樣的嗎

    司行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又想到他和輕舟上次離開時,父親那眼神不捨、難過。

    “您別擔心,會找到二xiǎo jiě的。”司行霈安慰她,“她一個小姑娘,肯定是躲起來了。”

    葉督軍道:“這次,只怕不是”

    頓了頓,葉督軍開口了,他把葉姍爲什麼離家出走的事,告訴了司行霈。

    “我早就警告過她,不許她給葉家抹黑,她到底還是做了這件事。王遊川親口告訴了我,說她表白未遂就走了。”葉督軍深深嘆氣,又是擔憂又是氣憤。

    司行霈詫異看了眼他。

    他沒想到,葉督軍會把自家的醜事告訴他。

    他們之間,已經如此親近了嗎

    司行霈走了下神:“王遊川可以什麼也不說的,這樣能避免很多麻煩,也能避免被葉督軍記恨。

    不成想,他居然什麼都說了出來,坦坦蕩蕩的,是個君子。不錯,假如秦紗不作妖,我倒是可以跟王家多些來往。”

    能有這樣的魄力,王遊川是不簡單的。

    司行霈快速想着,心思已經轉了回來,對葉督軍道:“她這是受了情傷。爲情所傷之下,很可能走極端。”

    “我就怕這點。”葉督軍道,“這麼久了,外頭不是小軍頭混亂就是土匪流竄。她那麼漂亮一個小姑娘,被走私犯盯上,得喫多少苦頭我得早點找到她。”

    司行霈道:“我幫您一起找。”

    葉督軍道:“那也好。”

    司行霈猶豫了下, 沒有把自己也知道葉姍私會王遊川的事說出來,因爲解釋不清楚。

    王遊川已經說了,司行霈再說的話,這消息就是重複的,不能幫忙找到葉姍,反而讓葉督軍對王遊川的坦誠生疑。

    太湊巧了,事後來解釋,怎麼都像是串通一氣的。

    他們說完了,顧輕舟就單獨回來了。

    葉督軍沒有問什麼。

    司行霈難得通情達理,替葉督軍問了:“六姨太如何了”

    葉督軍估計也想知道,只是此刻沒心思去管,司行霈就幫他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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