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喫瓜小孩七嘴八舌地告狀：“蘇老師，東東最壞。”“他上次搶了我的雞蛋。”“還有我的糖，兩顆”
抱着香蕉的孩子惡狠狠地朝幾個告狀的小孩咧牙威脅。那個樣子，就像是一隻虛張聲勢的小老虎。
凌墨饒有興趣地看着，在東東打算衝出包圍的時候不着痕跡地移動腳步，每次都那麼巧剛好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晴沒發現凌墨惡趣味逗小孩的舉動，她蹲下去將打滾的小孩抱起來，掏出帕子給他擦臉。擦乾淨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那天在門口誤以爲她跟凌墨在“搶糖喫”的小蘿蔔丁。
“蘇老師，嗚嗚嗚嗚”一見到蘇晴，他就跟見了自個兒親人一般，哭得更加傷心了。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能再哭了哦。”蘇晴一邊替他擦眼淚，一邊安慰道：“等一下老師就讓東東把香蕉還給你，好不好呀”
“好嗚哇啊啊”蘿蔔丁突如其來地爆發出巨大的哭聲，同時手還指着東東。
蘇晴一看，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
那個叫東東的小孩也真鬼，大概是看出來逃不掉了，於是三兩下將香蕉剝皮塞嘴裏了，嘴裏牛逼哼哼道：“就是死了也要當個飽鬼。”
這絕對是電視劇裏學來的。
凌墨摸着下巴，笑得很意味深長：“這孩子，不錯。”
蘇晴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將幾乎要哭暈在地板上的小孩抱起來，隨即給李媽媽打了個眼色，讓她再拿出一個香蕉來，將小孩安撫住了。
孤兒院裏沒有什麼是一根香蕉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兩根。
得了香蕉的小孩跟着小夥伴高高興興地去睡午覺，東東縮着腦袋打算渾水摸魚隨大流跑出去，不想走了兩步就走不動了衣領被某個惡劣的大人勾住了。
“東東是吧”凌墨笑得很令人心悸，“咱們來，好好地聊一聊。”
小孩惡狠狠地瞪着他，嘴還挺硬的，“聊聊可以，但是你要尊重我，不要叫我東東，我大名叫安東。”
“安東”蘇晴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來。
凌墨挑眉，“怎麼”
“我記得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就有個特別頑皮小孩，人稱孤兒院院霸，搶東西、打羣架是家常便飯。”那時候蘇晴長得瘦小，那孩子就專揀着她欺負，把她愛喫的雞蛋咬了一口，揪她的辮子，拿蚱蜢嚇唬她
“那個孩子也叫安東”凌墨頓時會意。
蘇晴點頭，看着那虎頭虎腦的小孩，眼裏閃過一絲惋惜，“長大後他認識了些不大正派的人，走了歪路，沒多久就被上面的人推出去頂罪。”後來，蘇晴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凌墨將小屁孩拎起來端詳了一番，點頭下了結論：“確實欠教育。”轉頭看蘇晴，“交給我，操練幾次就乖了。”
“”蘇晴默默道：“下手輕點。”
凌墨輕輕鬆鬆將小孩提到門口，“來，先繞着孤兒院跑十圈。”孤兒院不大，不過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十圈也是個天文數字。
安東的眼珠子狡黠地轉了一圈，忙不迭地點頭：“好，我這就跑。”心裏卻滿不在乎，“誰跑誰是大笨蛋。”已經做好溜號的準備了。
這麼想着，他立刻開始跑了起來。到了第一圈的一半時，他轉頭沒看到凌墨的身影，立刻就停下腳步，打算翻過孤兒院的圍牆回房睡覺。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靠着一塊大石頭蹬了上去，還沒站穩，就聽到一個慢悠悠的聲音道：“半途停下，圈數作廢，從頭開始。”
話畢，他被一隻手拎起來，飛一般出現在了起跑點。
太快了
這個男人竟然能夠飛檐走壁，難道他是超人
安東又是驚訝又是不信邪，當下又試了好幾次。可是每一次，無論他跑到哪裏，男人都能立刻就將他抓回來。
更令人絕望的是，男人不但將他抓回來，連他跑的圈數也都作廢。
“你可以繼續逃。”凌墨指着孤兒院飯堂的方向，“還有一個小時就到晚餐的時間，跑不完的話，你今晚就不用吃了。”
安東眼裏頭一次露出害怕來。
凌墨再添了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晚餐有燒雞，水果有西瓜和香蕉。”
安東咬牙，終於不得不認命跑了起來。一圈又一圈，安東覺得自己已經累得跑不動了，他祈求地看着離他不近不遠的男人。
睡了
>>
午覺起來圍觀的孩子們都看得不忍心，連被安東搶了香蕉的孩子都露出不忍，求着凌墨：“凌老師，東東知道錯了，饒了他吧。”
男人淡淡地掃了安東一眼，不爲所動。
最後兩圈，東東是哭着跑完的。
當聽到小孩們歡呼的聲音的時候，安東的心裏忽然燃起一種自豪的情感他做到了。然後，他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往地上栽去。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落在一個結轉的懷抱裏。男人嫌棄地抱着他，轉過頭將他帶回了孤兒院。
蘇晴將早就準備好的鹽糖水喂到了安東的嘴巴里。
鹹鹹的，像他的自己的淚水，但是又甜甜的，像他此時的心情。
“好了，沒事了。”蘇晴的聲音柔柔的，安東被這麼溫柔的聲音安撫着，一下子就想到了媽媽，眼眶忍不住再次紅了。
還是個孩子啊
蘇晴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今天爲什麼罰你，你知道嗎”
安東被摸得很舒服，像只小奶貓一樣小聲道：“我欺負別的小朋友。”
蘇晴點頭，“是啊，因爲你欺負比你弱小的小孩，所以大家生氣，不喜歡你。但是剛剛安東做了一件別的小朋友都做不到的事，大家都很佩服你。”
安東微微一愣，他想起被他搶了香蕉的人大哭的樣子，又想起剛剛他跑到終點時大家亮晶晶地、想看着一個大英雄那樣看着他。
對比了一下，安東發現自己還是喜歡當大英雄。
“我知道錯了。”他悶悶地開口。
當天喫完飯之前，安東很害羞地跟被他欺負過的幾個小孩道了歉，然後大家又握了手，重新當好朋友。喫過飯發水果的時候，大家發現安東竟然只分到西瓜，沒有香蕉。
“凌老師，安東沒有分到香蕉。”作爲好朋友，大家很樂意爲安東爭取權利，安東十分感動。
凌墨卻是板着臉道：“既然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安東的香蕉中午已經吃了，所以晚上就沒有。”
嚴格按照獎懲制度來，凌先生可真是一點都不徇私呢
只有蘇晴知道，某個人偷偷在安東的牀頭放了一個香蕉，上面還貼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跑完十圈的獎勵”。
當天安東的房間裏爆發出一陣歡笑聲，小孩們嘰嘰喳喳地，一臉羨慕地爭着看“榮譽香蕉”。
安東很珍惜地抱着香蕉，直到它幾乎快要爛掉才捨得喫，至於那張紙條，他將它珍藏了起來。
當然這是後話。
總之，經過凌墨和蘇晴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的教育之後，安東成了孤兒院裏的模範小朋友，經常幫着兩人帶孩子。
蘇晴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咱們出去走走吧。”來了這裏這麼久，兩人一心撲在孩子身上，還真沒有出去逛過。生怕蘇晴不去，凌墨還打出了找線索的大旗。
“或許鎮上的人知道你的消息呢”
雖然希望很渺茫，蘇晴到底上心了，“好。剛好紙筆也快用完了，咱們順便再買一些回來。”
孩子們開始學寫字了，紙筆消耗得特別快。
兩人換了身衣服，往集市上走去。這裏的街道可不是那天兩人剛到這裏所在的那條小街，而是要大上好多，也更加熱鬧，賣什麼的都有。
兩人隨處走走，蘇晴看到有帶着小女孩乞討的乞丐都會過去問問，可惜都不是。
蘇晴有些失望地轉身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小身影從拐彎處衝出來，大概跑得太快，一個沒注意撞到了她的身上。
是個扎着辮子的小女孩，因爲跑得太快，辮子已經鬆開了，看着有幾分狼狽。大概是沒料到前面有蘇晴這個障礙物，她一下子摔了個屁墩兒。
“沒事吧讓姐姐看看。”蘇晴忙伸手去扶。
小孩卻是身子一偏，從她手臂下鑽過去，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還不等蘇晴反應過來，拐彎處又衝出來好幾個人，她們的目光四下轉了轉，立刻定在了小女孩的背影上。
“看到了，別讓她跑了，快抓住她”
一羣大人抓一個小孩子，怎麼看都有古怪。
蘇晴出手想攔，卻被一旁的凌墨按住了，他盯着那幾個跑得飛快的女人，眉頭皺得緊緊的，“那些抓人的，不是普通人。”
從那些人的長相和打扮，凌墨心裏有了八九分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們應該是女巫家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