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向的風颳過面龐,扯着一縷縷水汽在皮膚上留下一絲透心的涼意。
西城少有燈火,光亮被黑暗一點一點偷走,沉寂而森冷的夜色東邊逐漸籠罩過來,沒有聲響,沒有溫度。
門前的道路上,灰白色的岩石鋪就的路面上,結上了一層堅硬的冰花,兩個被冰封的人平躺在那裏,包裹着他們身軀的冰層像精美的琥珀,他們的面容凝固在那裏,像是已經死去良久。
“你你不是被抓緊大牢了怎麼怎麼可能在這裏”
領頭的漢子看着突然出現的秦楚河,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
岑小參突破覺武境,突然被殺,這在他們內部並不是什麼祕密。一個可以輕易捏死岑小參的人,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了的。
如果不是得到消息,說秦楚河在今天中午已經被人抓進了大牢,他們怎麼敢在這時候跳出來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抓緊大牢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說是因爲這段時間自己這夥人與天香樓走的過近,讓首領心生不滿,這才故意把他放了回來,好借刀殺人
一邊想着,漢子臉上的冷汗不自覺流了出來。
他們首領年齡不大,在幫裏並沒有太大的威信,這才導致幫裏一些有想法的人開始找新的靠山。
岑小參和自己的靠山正是天香樓的蒼管家
其實這種事發生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以來洪青月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損害幫中的利益,他也懶得去管。這就導致這些傢伙做事越來越明目張膽起來
先是岑小參受到天香樓的指使私自勒索秦楚河,岑小參死後,又是這麼一羣人直接來搶奪宅院。
西城是一個被所有人刻意遺忘的地方,這裏幾年來發生了不知道多少起命案,但是從來沒有被人關注過。或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裏,但是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這裏。
所以,看見了與看不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似乎成了那些貴人們默認的一件事,所以這裏在陽光的照耀下成一片暗角,成了光明正大存在的黑暗。
來到這裏的人,可以不再掩飾目的,惡鬼可以不再畏懼陽光
但是惡鬼,還會畏懼閻羅
“消息倒是挺靈通”
秦楚河站在沈默笙的身邊,看着從廢墟里爬出來的漢子說道。他今年天中午被抓進的大牢,今天下午就有人要來搶他的宅院,很明顯這些傢伙與洪青月脫不了干係。
只是洪青月即爲恐懼的把自己放走,爲什麼不通知自己的手下,讓他們撤回去呢還是說,這些人被放棄了
這般想着,秦楚河看向男子的目光多了一絲絲的同情。他知道,作爲雙手沾滿血腥的屠刀,一旦被上位者放棄,等待他們的絕對不是好的結局。
“你你要做什麼我警告你,我們可是拿了官府的文書過來的小侯爺看中了這個宅子,現在戶部已經把它判給小侯爺了”
漢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但他還想最後爭取一下,只要把這棟房子給小侯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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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讓那些上位者重新看到自己的價值,他就能活下來
漢子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看模樣應該是戶部剛剛派發的地契。
可笑的是,這樣的地契,秦楚河的手裏同樣有着一份很難想像,一塊地被朝廷裏那些官員賣給兩家的事,他們到底做了多少次。
在沈默笙滿眼的關切目光中,秦楚河拍了拍她的白嫩的手背,在她似嗔似怒的注視下,秦楚河腳步輕快的來到了漢子的面前。
“你你要做什麼你知道我可是”
在漢子驚恐交加的目光中,秦楚河伸出手來,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時間裏一把把那張地契搶了過去
“你”
漢子指着秦楚河還沒想好要怎麼威脅他,就見秦楚河當着他的面,把那張地契撕成了碎片
撕完之後,秦楚河拍了拍手看着他,笑着說的說:“官府文書,現在沒了你們可以走了嗎”
漢子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秦楚河恐懼的說:“你你竟敢你怎麼能撕”
“撕了就撕了,不就是一張紙嗎”秦楚河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說道:“你走不走非要我動手嗎”
一邊說着,秦楚河面色一整,右手慢慢握拳,一股強橫的力道從他身上迸發出來,肌肉與空氣碰撞發出一陣連續的爆鳴
“你你這傢伙該死”
漢子感受着秦楚河身上澎湃的力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很想不管不顧的跟他拼了,但是理智告訴自己,真的拼不過
好在此時,之前被秦楚河扔回去的幾個傢伙總算爬了起來,漢子正要糾集大家,與秦楚河來一場正義的戰鬥,卻發現自己的隊友竟然爬起來就跑
“你算你狠小侯爺不會放過你的”
漢子用典型的反派臺詞,撂下一句狠話就要離。
突兀的,沈默笙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把這兩個人帶走”
漢子剛剛擡頭,便見那兩個被冰封的“屍體”直衝他飛了過來。現在也沒有心情管他們的死活了,漢子抓起兩具“屍體”,灰溜溜的跑開了。
北城靠近長安城中心的區域,天香樓的後院裏。
蒼央碩還是穿着他那身袍子,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慢慢的喝着他自己煮的茶。
“那孩子被洪青月弄進了大牢,待了不足一個時辰就被放了出去,現在恐怕已經回到那間鋪子了。”
胖管事恭敬的站在一旁,一邊彙報着蒼央碩關心的消息。
太陽落山,院子裏點上了幾盞水晶燈,照耀得如同白晝。
蒼央碩放下茶杯,緩緩的問道:“你是說,洪青月無緣無故的把人給放走了他怎麼說的他沒有說原因嗎”
胖管事微微搖頭,說道:“洪青月只是說那小子投他脾氣,他想把那小子收到麾下並經我們都知道,逐鹿幫現在明面上是洪青月主事,但是像岑小參這樣找新的靠山的不在少數,或許洪青月是想培植自己的勢力也說不定”
“哼,培植自己的勢力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好說了”蒼央碩冷哼一聲,說道:“怕是怕洪青月是想拿那小子當捅向我們的利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