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裏太忙了。
單單一顆警戒星，有時十天半個月不見一次戰鬥。哪怕有敵人，很可能也是虛空戰場逃竄過來的殘兵敗卒，只需兩三個界主就能擋截並消滅。但是，從總體看，深虛空的戰鬥每天億萬次都不止。僅僅是白牧警戒星的周遭區域，每天大大小小的戰鬥就不下百次。
唐士道參予援戰不多，不過大批量的深空獸襲擊，一般都會請援過去，施放一個大轉世重生法陣什麼的。
一天兩天還沒啥，連續一個月天天不停。
那麼。
內心總會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煩躁。深虛空的戰鬥無休無止，它能夠讓人產生一種永遠都沒有勝利的感覺，讓人產生無奈，讓人產生怯意，讓人產生恐怖，甚至讓人產生逃避背離的想法。
“主人，如果你感覺未能適應，可以先離開這裏休息一段時間。”魔羅莎開始以侍官的身份提醒。
“誰跟你說”
“白牧警戒星上的界主們派人提醒過我。另一方面，我所學習的內容也有這種指引。深虛空的戰鬥太多了，模式又太過單調，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情緒。一般界主多少都有一些嗜好，主人你好像一直在壓抑這種情緒。”
“嗯，對。”
“主人”魔羅莎聽着也是震驚，主人居然承認了。
唐士道也不多解釋，一伸手。
瞬間。
周圍一片小型化的鬼森林具象呈現，魔羅莎瞬間就有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她知道這是大枯竭術的王之領域具象，但不明白主人是什麼意思。此時唐士道又一揮手，魔羅莎馬上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彷彿所見所聞通通都不對勁，還有種按捺不住的感覺。
“這是靈覺躁亂，大枯竭術的衍生效果之一。它跟精神戰慄相似，但又不一樣。”唐士道說着又一次揮手。
這時候。
魔羅莎的感覺再變，彷彿一下子變得不安，整個人生出一種孤立無援的怯感。
“這是心靈怯懦。”唐士道說話，又第三次揮手。
此時。
魔羅莎的怯感更強，不止是剛纔的孤立無援，更有一種忍不住想要逃跑的感覺。
“這是勇氣喪亡，一種強烈的避戰感覺。”唐士道沒有第四次揮手，這番舉動已經表明了用意：“我是故意的。我知道新晉界主進入深虛空會遭遇完全不一樣的環境，會產生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我故意體會它，感覺它，然後加以利用。大枯竭術的修練正需要這種經驗，懂吧，凡事皆有逆向利用的可能。”
“是，主人，我們多事了。”
“也不是你們多事，只是我們認知的東西不同。謝謝你們的關心，下次還有什麼也不要顧忌，多來提示我。”
“是的，主人。”魔羅莎點頭退下。
沒有多久。
這段對話在各大警戒星流傳開了，界主們的反應都一樣臥槽
原則上。
生活在深虛空有很多適應這種不良情緒的方法，但這種反向利用的辦法真心很少人做得到。深虛空的影響不僅源於戰爭，這裏的能量也會產生影響。有一些時期，或者特定一些區域，能量本身就包含類似干擾和詛咒的效果，就算界主級強者也會慢慢被侵蝕。
如果火之暴動的能量吹拂浸漬，專擅水法或者水元素種族肯定會產生不良情緒，呆太久還可能變得瘋狂。
撐得住就撐，撐不住就離開。
這是常情。
可是，好像第一聖者這樣拿負面情緒當修練材料的，真心沒幾人敢做。心智創傷不同肉體損壞，一旦超過某種臨界，整個人廢了都有可能。在虛空強者的羣體中，一些我就逃跑一次的人往往會演變成逃跑專家。不是他天生膽小，而是退讓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
身體損傷打到粉身碎骨，實際也沒有心智創傷來得可怕。
在深虛空的警戒星，防禦遠遠多於進攻。換而言之，在這裏能夠呆得住就是一種本事。大家原以爲第一聖者需要很長時間適應，沒想到，人家非但一點不怕，反而直接利用這種環境修練呢。
“很明顯，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怪物。”
“對，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
“不止，這還是人與魔獸的不同。人懂得學習，懂得改變，懂得化壞處爲益處。正因爲擁有這類人，我們種族纔可以一點一滴改變，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第三種大族的地位。不懂變通的，不思進取的，本身再有優勢也會一點一點落後，最終泯然衆人矣。”
界主們談說這件事，一些人也看出了事情本質。
學習，領會。
複製，提升。
這些事情很多種族都會，但是變壞爲好，變廢爲寶，變害爲益，這就不是誰都做得到的了。越在大壞事，越難改變逆轉。深虛空這種惡劣環境，膽敢說化害爲益的人物更是少得可憐。
不到五天。
“主人，有一羣特殊的人物前來拜訪你。”魔羅莎特來稟報。
“沒有急事我不見外客。”
“我知道，主人。但他們都是白牧界主的後人，他們說有要事拜見。”魔羅莎自然有分寸，不會胡亂打擾。
唐士道聽着也是奇怪了。
本不想接觸外人，不過既然暫居白牧警戒星，聽聞是白牧的後人來訪也不好不見。在虛空和深虛空，人們對軍功後裔都有特別好感。畢竟界主們是守衛虛空的戰士，家園安危的最大屏障，正常人都會心懷感激。
“神唐閣下，打擾了。”
“你好，請問你是”唐士道主動問名。
“鄙人白仇，白氏後裔現任族長，我等每一任族長都叫做白仇。”訪客的代表自稱白仇，一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聽他又說：“鄙人不敢浪費神唐閣下的時間，不如我們長話短說。”
“嗯。”
“是這樣的。自從白氏先輩戰隕於暴食海洋一役，這個仇我們一直銘記在心，誓九死而不忘報。我們也曾經請援過一些奇才俊傑，但都沒有成功擊殺暴食海洋。因爲屢屢失利，我族也失去了很多菁年英傑，宗族日漸沒落。”
“嗯。”唐士道不覺得煩，這是一個宗族的血淚史。
說得輕鬆，實際死了多少人都不敢算。
“所以，我們不得不改變策略，休養生息，以圖後計。雖然近些年強襲不再，但復仇之計從來沒有中止。實際上，最近幾十年我們一直籌劃一件大事，在閣下揚名之時我們也曾經關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