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們也真的很拼命。
數百萬人聯手,織成星圖共同對抗不可能戰勝的唐匠師。這不僅僅是勇氣,他們的舉動有更深一個層次的意義。
此時此刻。
生命與死亡都在唐士道的掌握之中,他們仍然沒有放棄努力。
那種感覺……
贏是不可能贏的,但是,大家可以想辦法‘打傷’敵人。哪怕造成一點傷害,產生一點消弱,對於其他盟友和宗族都是有利條件。既然勝利沒有希望,那就極盡最大努力損傷敵人。
“很可怕的鬥志。魔偶有這種行動不奇怪,但生命能夠這樣就太不可思議了。”唐士道鬆了鬆手。
他決定給予對方一個機會。
這不是心軟。
理論上,這一戰的收益超乎想象。一直以來,自己認識的‘生命’都是擁有喜怒憂思悲恐驚等等情緒。但眼前,他們也擁有,可是他們因爲某個理由活生生刪除了。如果一個人,一個小隊,甚至一支軍團能夠‘勇不畏死’,唐士道不奇怪。
眼前不是,眼前是所有人都一樣。
“住手。”
金宗族長等人正準備決死一擊,忽然一個暴喝震響,所有人都愕然震住。
轉眼間。
一行五人飛落,他們臂肩上都是46等級的數字。不用說,他們都是主宰級別。身上有書文咒符,背後的殘片書翼……他們能夠逃過‘平等空間’和‘不平等空間’的節制,就因爲他們跟磐鈺一樣啓動了法則體。他們不控制周圍一片區域,只支撐自己的身體,可見他們不但不狂,反而很慎重。
讓唐士道比較意外的,五人沒有多少戰意。
“幸會,唐匠師。”
“嗯,這算開始商談了嗎?”唐士道微笑,他知道虛無世界的人能動手絕不吡吡。既然開口,那就真停手了。
“自我介紹一下,本人金元鬥,這四位都是管理層宗族的長者。”
“喔。”唐士道奇怪五人想說什麼。
“剛纔唐匠師因爲金樞員老手下留情一次,算是一個交易。現在我們也想做一次交易,請唐匠師息怒,放過金宗這些人。”金元鬥不是好的談判員,目的太清晰,完全不懂繞彎。
“金長者,我剛纔說的五人可不是你們。”唐士道淡淡道。
聽到這一句之時燁星斗有些傻眼。
有五人能夠較量。
只是較量。
金元鬥五人就是主宰的級別……這樣的存在,唐同行居然認爲‘不足’較量?
“我知道。”金元鬥說話更驚人,他也認爲自己不行。
“所以?”唐士道示意。
“以我們五人的生命與能量,換取唐匠師停手。放過金宗他們,也請放過古蓮仙海的其他人。我們不還手,也不反抗,你可以喫掉我們,包括奪取我們的能力。”金元斗真心不會談判,對方沒說話自己就翻底牌了。
說話之時毫無表情波動。
彷彿,需要犧牲的不是自己一樣。
“你們不反抗一下?”
“不試過怎麼知道。”
“不用試也知道。我們這種程度很簡單,能夠看透的敵人都可以打一打。可是,你看不透,完全模糊,甚至就是錯誤感覺的‘零’武力。如果你是主宰,我們會選擇試一試,但你不是主宰。”金元鬥說話很奇怪。
燁星斗聽着奇怪:“唐不是主宰,那豈不是更大機會。”
金元鬥搖頭:“不,相反。他是主宰,擁有如此神威是理所當然的。可是,不是主宰擁有如此神威,證明他已經越過我們理解的程度。又或者,唐匠師擁有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我們沒有勝算,越是動手,引發的災難就越大。現在這時候,乖乖受死比頑抗更好。”
燁星斗聽不懂。
說到底,她還記得虛空是什麼樣的……虛空沒有人會乖乖受死,跪服,或者投降都比受死好。
不過。
燁星斗能夠理解金元斗的用意:拿生命讓對方消氣。
如果強打,後果可能更嚴重。
一旦徹底激怒,很可能整個古蓮仙海都得死亡。
“他們不方便動手嗎?”唐士道開口,指着測試高塔的上面。當然,這不是指29層的意思,應該指頂上某一層的人物,可能就是五個的數量。
“沒有把握。”
“所以?”
“金祖閣下跟我們說過:它可以動手,但不肯定它死還是唐匠師死。我們拒絕了,我們前來領死,希望唐匠師跟我們做一個交易。”在金元鬥心目中,強勝弱的好處就是‘喫掉’對方,換五個更‘美味’的食物很符合虛無世界的做法。
燁星斗聽着有點呆。
更震驚是金宗族長一衆,以及那些老學者們。
金祖自己承認:未知生死勝負?
這位唐匠師的實力……
“我不太理解虛無世界,爲何你們願意受死?麻煩解釋一下,如果我覺得合理,我不用你們做交易。”
“喔,好。”金元鬥腦子像鋼筋,連一聲謝謝都沒有。
衆人全部停手。
此時,金元鬥慢慢說明。
唐士道聽着,也漸漸理解這種行徑。
虛無世界沒有規則。
因爲沒有,所以,每一個獨立勢力都需要一根絕對的支柱。
在金元鬥等人的心目中,只要金祖等五人還在,整一個宗族就有希望。感覺上,他們就像電子競技遊戲的英雄與復活泉水,只要復活泉水保證無恙,他們生生死死都無所謂。所有宗族都是這種模式,只要根源不滅,他們一批倒下,以後還會新一批人重新崛起。
虛空的強者重視生命與自我。
虛無世界不重視,他人只重視根源。
從生物界來說,他們更類似蜂羣和蟻羣的模式,對自我定義就像工具,必要之時完全可以犧牲。搶奪不死鳥羽衣的意義也一樣,爲了增強金祖的戰鬥力。換成其他人可能聽不懂,但唐士道和燁星斗都能夠理解。
因爲。
他們知道法師網的歷史。
可以說。
法師網也曾經有過這種‘無秩序時代’,即使有創始人羣體,法師網仍然是大家眼中的‘獵物’。那個時候,一個半培養和半自我蛻變的人物出現,這一切才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