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慌地看着衆人的嘴閉閉合合,卻聽不到任何一絲聲音,整個世界都在一片無聲之中天旋地轉,我抱着自己的腦袋想要嘶吼,卻只發出了低啞的聲音。可我自己卻完全聽不見。
越兒越兒
人未到聲先至。
不一會兒就有一位裝着雍容華貴的婦人從人羣之中殺出了一條路來,我滿載歇斯底里的悲傷,淚流滿面,哭花了一臉五分濃的裝。
我一把推開了跌坐在一旁的我,雙膝跪在地上就抱住兒子的腦袋不停地搖着,淚水大顆大顆地掉下,撕心地哭喊:越兒你醒醒越兒越兒
懷裏的人溫度越來越低,身爲母親的婦人親身感受着兒子的身體漸漸僵硬,冰涼,內心前所未有的驚恐。
此時的她哪裏還顧得上形象,歇斯底里地求救。明知道已經沒救了,但卻還是緊緊地抓着最後一絲希望不放
醫生醫生快救救我的孩子,醫生我的孩子還那麼的年輕,怎麼可以就這樣死掉怎麼可以
衆人都唏噓不已。很多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是故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卻會成爲災難。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會體諒的到婦人此時絕望。
婦人見衆人沒有任何反應,都是隔岸觀火之輩,便丟下了自己的孩子。一把抓住了站在最近處的護士,用力一拽護士就被拽倒在地,力氣大的駭人。
婦人的變色幾近猙獰:我要你救活他我要你救活我兒子多少錢都可以,我把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你,求你救活他求你說到了最後的時候,婦人已經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被她拽下來的護士胸前有實習生的胸牌,婦人的話剛說完,她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淚水肆意橫流。顯然是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之輩。
我什麼都聽不到,我看着透過晶狀體映入眼中的景象,淚水陣陣奪眶而出,我不停地不停地張口卻說不出話。
人羣之中的顧辰淵一直在觀察着我。
對對不起對不起雖然很小聲,但是我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來。聲音之中帶着無窮無盡的懊惱與悔意,但很快就被埋沒在周邊兩個女人的哭聲之中。
我最終還是低聲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我我也沒有想到他會死對不起對不
一旁的婦人捕捉到了敏感的字眼,絕望的目光立馬就與我相對視。她的眼眸瞬間被仇恨填滿,眼眶陣陣泛紅,可想而知是氣到了什麼程度。
你你婦人氣結,你了兩聲以後就往我身上撲了過去,扯住我的頭髮就將我的頭往地面上砸,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兒子沒救了過後,她更瘋狂,猶如被注射了生化藥劑,面色已經沒辦法用猙獰來形容。
我要你償命償命我要讓你下去陪我兒子
我顧不上這個狼狽不堪婦人拽住自己的頭髮虐我,我只知道自己殺人了。事發突然,我根本就接受不了這個真相,更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顧辰淵終於按耐不下去,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攔住了婦人。
婦人只覺手一緊,面前已經多出了一個俊美的男人。
這位阿姨,失子之痛確實痛徹心扉,我們能理解你。
顧辰淵故意頓了頓,繼續道但是他的死因還不明,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人是我殺的。
最後才說:讓人來給他做個屍檢吧
顧辰淵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能讓全場都聽的一清二楚,周圍的人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那個女人不是承認了自己殺人了嗎爲什麼還要屍檢
但是這樣的情況的話。說屍檢是最好的方法也不爲過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家屬怎麼可能會願意讓死者死後連完整的屍體都不就給他。
周圍瞬間變的吵雜起來,猶如興奮劑一般不斷地往婦人的心裏注入。
終於,婦人的臉色變的鐵青,最後一絲理智隨之被瓦解。
她歇斯底里地質問顧辰淵:憑什麼我兒子死了都還要殘忍地對待他殺人兇手不是都已經自己承認了嗎
說完了話,婦人又抱住自己的腦袋呼喊:不不我兒子他沒死
歇斯底里的情緒意外地難以平息一下,也唯有失去至親至愛的人才會懂得那種痛徹心扉。
顧辰淵正準備給自己的私人醫生打電話的時候,突然有個年輕的女子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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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進進衛生間的時候,看到了這位小姐往他的大腿根部狠狠地踢了一腳,然後他就這麼倒地了。
一句話帶着抖音與驚慌,無法讓人懷疑她所見所聞,但這樣的內容,無疑是順手將我推入了萬丈深淵。
一番話下來,饒是我跳進長江黃河也完全洗不清了。
聽着這女人的述說,顧辰淵的眉頭被擰地更緊,又不着痕跡地瞄了一眼我,我已經哭的雙眼紅腫不堪。
像是驚慌失措而又絕望的小鹿,連顧辰淵看了都莫名地心軟。
男人那個部位是比較脆弱,但也不至於一踢就死。
言罷,顧辰淵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何況,這裏是衛生間旁,死者生前未必沒有進過女廁所。
此話一出,不少有人猜測出,死者生前可能是對當事人圖謀不軌,然後當事人爲了自衛纔會傷人。
可是失去了孩子的婦人是不理智的,就在婦人準備再次撲向了我的時候,一羣警察從天而降,隨之將現場給封鎖,閒雜人等一律免進。
我只能一個勁地抓着顧辰淵的衣角,彷彿整個世界能依靠的只剩下了他,又彷彿我本就該如此。眼前的婦人指着我的鼻子,嘴巴一張一合地撕心裂肺的在哭。
是我都是我都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都是她
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很快就有警察將我的手拷了起來,隨後連同捲髮及腰的女子一同帶入了警車。
青年的屍體最後也被警察給帶走了,一場宴席就此中斷。
顧辰淵沒有跟我一同前往警局,而是離開了宴席。一路向北。
警局。
我被帶到了警局,此刻坐在對面的是兩個中年男人,一人拿着筆不斷地敲擊着桌面,另一個人則是張口閉口說着些什麼。於一個從來沒有對過口型的人而言,無非就是比登天還難。因爲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根本就對不上。
魁梧健壯的男人問了許久,發現我還是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目光甚至空洞無神,我的嘴巴不斷在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男人忍住滔天怒火,繼續從頭訊問。
事發的時候是什麼情況
死者死前有沒有什麼症狀
如同他人所說的那樣,你真的動手傷人了
完全失去聽力的人其實跟聾啞人毫無差別,縱使這個男人問到嘴破血流、口乾舌燥,我也聽不到一分貝的聲音。問一個失聰的人這些問題,無疑是水中撈月。
但這個警官遇見過類似這樣的人多了去了,還是處於本能地覺得我就是在裝。
終於,這個本就差耐力的警官止不住自己的怒火就爆發了,他被我氣得拍桌而起,氣的忍不住就爆粗口。
你別裝聾作啞老子在跟你說話若不是你是個女人,老子早就揍你了
一旁拿筆敲桌的男人瞄了一眼暴跳如雷的男人,相當淡定:類似這樣的嫌疑犯人,拼死也只需要換幾個人輪流值班,讓我幾天徹夜不寐也就輕易地問到了。
不過如果真是裝的,不去演戲相當可惜。
聞言,暴怒中的男人不禁挑眉。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有人敲門,走了進來。
黃警官,另一個當事人的口述已經出來了。簡單來說就是她在女廁所被侵犯,出於自衛踢了一腳死者的命根子,然後死者就倒地不起了。死者屬於猝死。
按常理來說,生殖器就算被切除了也不至於危及生命纔是。
被稱爲黃警官的男人面色柔和了不少,看了一眼我。
前前後後都不過一個小時左右而已,我卻感覺比一個世紀還漫長。我自己心裏也清楚,從我殺了人那一刻起就註定是要坐牢的。因此也沒有什麼接受不了,情緒反而沉澱了下來,整個人都像是喫下了安眠藥。
異常安靜。
顧辰淵來到了觀察室時,透過鋼鐵牢籠,很清晰地看到我坐在角落裏環抱雙膝,將頭埋地很低。
恍若隔世。
瘦弱的軀殼溢滿了無措與悲傷,稀鬆的暖色調燈光灑在我身上,透出了一大片的陰影。
那麼地那麼地無措卻又沒有反抗的意思。
警局的職員給顧辰淵開了門,畢恭畢敬:顧少,請。言罷,職員很識相地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