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歸擔憂,害怕歸害怕,彩雲依舊爲蘇映雪準備了暖爐手爐,馬車裏的溫暖將外面的寒涼隔絕。蘇映雪靠在馬車裏面閉目養神,此時夜間,趕馬的是江月,但是彩雲卻沒有坐進來。
寧願受凍也不肯坐進來。卻還是時不時的擔憂的掀起簾子的一角縫隙看過去,然後拍拍心口吐口氣。
車簾掀動,冷風灌進來。蘇映雪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沒有睜開眼睛。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很不地道,但是卻必須這麼做。
馬車咯吱咯吱,終於在一處山腳下進入了一個小鎮,找到一個勉強還可以的客棧。
小鎮很小,街上的行人沒有幾個,路途經過,只有幾個小小的草棚下有幾家賣喫食的。
從溫暖的車上下來,蘇映雪只覺得如同跳進了冰窟一般,彩雲忙將披風遞上,由着店小二將他們引了進去。
“客官行路辛苦,可要喫些東西”店小二招呼着一邊又將店裏的特色小喫介紹來。眼看着進來的這三個人衣飾雖然簡單,但是用料卻是幾位考究的,店小二一點也不敢怠慢了財主。
蘇映雪點頭嗯了聲,神色俱是懶懶,既好似旅途奔波睏乏,又好似有什麼心事糾葛。
“挑幾樣好的送到房間吧。”
夥計應聲是衝着後廚那邊喊,便忙引着蘇映雪幾人進了客棧的上房。
說是上房,其實也就是比其他的房間位置好一些,傢俱新一些,地方大一些,東西好一些罷了。但是,即便是這樣,也比不上其他大城鎮裏面的普通房間。
熱茶熱水送上來,依照吩咐喫的喝的炭盆什麼的也都送了上來。
這樣的天氣其實客棧裏的人都還沒有準備炭盆什麼的,但是夥計眼尖,看到了馬車上的炭盆,知道客人嬌貴,便稟告了掌櫃給備上了。
左右這些東西都是客人掏錢的,又是個財主,掌櫃的怎麼可能放過。
“之前那幾位客人,要不要也送炭盆過去”另一個夥計問道。
“那幾個人啊”掌櫃的揉了揉胳膊,“還是送上去吧。那幾個可不好惹,這萬一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別的房間有他們房間沒有,少不得又是一通麻煩。”
夥計應聲是,但神色間卻不似方纔那個夥計那般歡愉。
雖說同樣都是客人,但是客人跟客人那可是有區別的。
這個,跟富貴貧窮無關,而是客人本身。
做客棧生意的人,迎來送往的什麼人也基本上都見過了。那幾個客人一來,他們便知道是不好招惹的,什麼話也不敢多說,什麼事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將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就退了下來。那個人有什麼需要的,自然有他手下的人來喚他。雖然也沒有喚過他幾次,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一進那個房間就覺得脊骨發涼。
瘮人啊。
瘮人歸瘮人,但是好在也沒找自己的麻煩。
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呢
炭盆很快就準備好了,夥計端着向客棧三樓的南向的一間客房而去。
“公子,咱們客棧還有秋季的新茶,可要用些”
二樓的房間裏,夥計一面收拾着盤子碗筷一面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答他的依舊是蘇映雪的點頭。
並沒有問都有什麼新茶,夥計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算是知道了,無論他推薦什麼,只要是好的,眼前的這個人是絕對不會說什麼的。
他只管拿最好的就行了。
“你們這個地方看着雖然偏僻又小,但是你們客棧生意倒是挺好。”江月忽的說道。
“嗨,客官這話是在取笑我們呢。”許是因爲屋子裏暖融融的也許是因爲拿到手的抽成,夥計此時的心情很好,見客官主動說話,便接了過去。“不過,我們這裏雖然人不多,但是也是這十里八鄉最好的客棧了。您別看這些桌椅板凳什麼的不起眼,那可是我們東家花了”
夥計頗有些驕傲的想表示她們在這附近行路挑到他們客棧那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要知道,別的客棧裏,頂了天了,屋子也只有咱們這一半大,而且只有一張牀一張凳子,最好的也不過是多了個八仙桌,外加一個破櫃子。”
江月難得的竟然沒有發脾氣。彩雲很是喫驚,而蘇映雪也看了過去。
“要是照你這麼說,我們還真是幸運。”江月繼續說道。
“這個小的們可不敢說。”夥計笑道,“客官您們能來我們客棧,那也是我們客棧修來的福分。”
江月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雖然有些僵硬,但是卻不至於讓人覺得尷尬。
彩雲已經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怎麼回事什麼情況
這個店夥計雖然人長得還是蠻激靈的,人也是乾淨利索的,但是,江月不至於瞧上這麼一個跟她格格不入的人吧。可要說格格不入,兩個人分明聊得熱火朝天的。但是,這個店夥計說的那些話,那種語氣,她們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跟其他地方的夥計也沒什麼區別啊。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你們這裏晚上還是挺冷清的。不過,你們後院的那幾匹馬倒是極好的。”江月說道。
哦原來是看中了馬。彩雲鬆口氣。
最近這一段時間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啊。
“客官可真是好眼力。”夥計笑道,“那也是我們客官的馬匹,是在幾位客官到之前不久到的。”
江月恍然,“哦,果然,是你們的客人的。”又嘆氣,“只是我十分喜愛駿馬,不知道這馬匹的主人如何若是可以,我很想買下其中一匹,價錢什麼的倒也好商量。”
真是看中了馬啊。彩雲放心下來,起身將蘇映雪隨身的東西收拾好,鋪牀疊被。
“這個”夥計頗有些爲難,“不滿客官,那幾位客人實在是不好招惹,您還是別打那馬匹的主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