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當然也懶得理他們,他知道這爺倆都是在等着城內的最新戰報,只要他們徹底掌握城所有兵力,也是他們發難的時候。
想到這裏徐子楨忍不住看了一眼吳乞買,他倒居然還沉得住氣,依然在那裏擺弄着茶壺,有事沒事啜一口茶。
氣氛變得很是詭異,門外是一大羣虎視眈眈的禁軍,門內是十幾個舉着雪橇同樣警戒着的神機營衆,而雙方几個主事的卻若無其事的在養神。
小樓之外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是徐子楨知道,這時候城內肯定是打得如火如荼,是不知道自家的兄弟們有沒有喫虧,不過這都無所謂,他準備得足夠充分,算暫時喫點虧也至於有多大損傷。
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有人快步了樓來,那是一個滿身血跡的金兵,顯然剛經過一場苦戰,他來到完顏荊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老狐狸臉沒多大動靜,不過徐子楨發現赤奴兒明顯高興了不少。
徐子楨撇了撇嘴,這小子估計聽說他那邊得了些便宜,樂得什麼似的,離天亮還早,你趁着現在樂吧,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完顏荊和吳乞買兩人,徐子楨對誰都沒放鬆警惕,畢竟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眼下似乎完顏荊佔了風,但吳乞買好歹是個皇帝,還能沒點藏私的武裝力量?但完顏荊老狐狸現在看着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倒有點喫不準了。
片刻之後又是一個金兵了樓來,沒等他離開又是一個,徐子楨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是從赤奴兒的表情來看,他們應該已經佔了絕對風,因爲那小子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直到一連來了七人之後,完顏荊的臉也終於露出了笑容,他霍的站起身來,揹負着雙手看向門內,笑盈盈地道:“陛下,哦,該當直呼汝名便是,吳乞買,如今整個皇城衛戍軍俱已在我手,東南二營叛亂已除,你的輔臣三去其二,不知你還有何話要說麼?若無要緊話,朕這便送你路了。”
吳乞買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放下茶盞,擡頭看了一眼老狐狸。
徐子楨也笑了,完顏荊連朕都自稱了,看來他已經覺得自己掌控了全部,但是吳乞買眼藏着一抹冷笑,完顏荊沒看到,徐子楨卻看得很清楚。
“呵,是麼?”吳乞買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沒有更多的表示。
赤奴兒跳了起來,指着吳乞買喝道:“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沒聽到我爹……啊不對,是陛下說什麼?既然你無話可說,那本太子送你路了。”說着喝道,“來人!給我……”
吳乞買卻在這時對徐子楨笑了笑:“徐先生,要不咱們動手?”
徐子楨打了個哈欠,點頭道:“當然,我早等得困了。”
徐子楨一笑:“你猜?”說完他拍了拍高寵,“小寵,開工了。”
“好嘞!”高寵頓時來了精神,擡手往窗外甩出一支袖箭,他從小習武,又跟李猛學了好些日子的飛石,現在的手勁大得驚人,那支袖箭破開窗紙而去,帶着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然後在漆黑寂靜的夜空猛的炸響開來。
一朵燦爛無的煙花在皇宮空綻放。
徐子楨突然一把將吳乞買拉倒在地,同時大喝道:“守!”
砰砰砰!
身邊那十幾個神機營漢子同時將手的雪橇板豎在地,組成一堵密不透風的木牆,圍在身前,而幾乎同一時刻,在煙花炸響之時完顏荊的臉色大變,急聲道:“放箭!殺了他們!”
一連串密集的聲音響起了起來,象是爆豆子一般,那是幾十把勁弩同時發射,卻又同時射在那面木牆的聲音。
赤奴兒也終於發現了不妙,可在他剛要進門親手去殺吳乞買和徐子楨時,卻突然神情一緊,突然將完顏荊抱住朝旁邊閃去。
篤的一聲響,一支長尾羽箭釘在了完顏荊剛纔站立的位置,那箭尾依然在急速的顫動着。
“殺!”
屋頂突然間翻下幾十個人來,一個個全都勁裝打扮,手鋼刀閃亮,甫一落地如虎入了羊羣一般,兇猛無地砍殺了起來。
這夥人猶如神兵天降,突然的出現在眼前,完顏荊和赤奴兒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往後逃去,嘴裏急聲叫喊道:“攔住!快攔住他們!”
樓道里狹窄逼仄,完顏荊父子帶來的人全都滿身甲冑,行動起來反倒是遲鈍不堪,所幸他們都是完顏荊精心培養的精兵,只是暫時吃了一驚,卻沒亂了陣腳,很快回過神來和勁裝漢子們對殺了起來。
而從天而降的那夥人彷彿全然不怕死一般,對鋼刀勁弩視而不見,只是咬着牙一味追殺猛砍,於是一場血戰此展開,慘叫聲不絕於耳。
吳乞買從地坐起,對徐子楨笑笑,指了指那些勁裝漢子道:“我的人。”
徐子楨聳了聳肩,他早猜到吳乞買不會沒準備,所以也不怪,他這邊也沒閒着,大門這麼敞開着,有金兵想殺進來的全被那十幾個神機營漢子火銃連發放倒在門口,一時間屋子裏青煙瀰漫,全是*燃燒後的刺鼻味道。
完顏荊已在短短時間內逃到了樓梯口處,身前是他的那些精兵們在死死守着,他暫時算是安全的,直到這時他纔看清楚,對面不遠處的樓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少年,在白雪覆蓋着的屋頂穩穩站着,手扯着一張大弓,一箭接着一箭朝這裏射來,每一箭都能精準的帶走一條性命,彷彿在箭頭帶着眼睛一般。
徐子楨指着屋頂對吳乞買道:“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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