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趙構對徐子楨的恩寵信任無以復加,但其實都是空的,他要用徐子楨時這東西就是真的,萬一哪天跟徐子楨翻臉,這就是一塊廢鐵而已。
不過現在這時候來說還是能用的,徐子楨也不廢話,從懷裏掏出一塊鐵牌和一個大印,正是這兩個東西,交到了高璞君手上。
旁邊桌上有現成的紙筆,高璞君走到桌邊坐下,拿起一張來略一思忖就寫了起來,不多時寫罷,蓋上印信收入信封,封皮上寫了韓世忠三個字,接着又換了張紙寫,同樣寫完蓋印收入信封,這回寫的是种師中三字。
就這樣,小半個時辰後寫了六封信,除了韓種二人之外還有鎮守汴京的老帥宗澤,鎮守應天府的張叔夜,鎮守成都的吳玠,最後連在這裏的劉光世都有一封。
徐子楨一直陪在旁邊,磨墨換紙粘信封,象個狗腿子似的,任由高璞君一封封寫着他也不敢多問,沒辦法,萬一他多句嘴,就怕高璞君冷冷的回他一句“要不你來”。
“好了。”高璞君站起身,將六封信放在一旁,卻暫時不發落,指了指椅子對徐子楨道,“該你了。”
徐子楨一頭霧水:“該我什麼送信”
高璞君白了他一眼,問道:“此戰你打算怎麼打”
“什麼怎麼打,當然得滅了他啊,他不死我不得被煩死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陰招有多粘人。”
一想起兀朮那些不擇手段的套路,徐子楨就不由得頭疼,有些其實對他沒多大傷害,也要不了他的命,可就是讓他難受,讓他噁心,比如曾經在應天府時兀朮讓天羅造的謠,其實那時候只要徐子楨連同趙構出來闢個謠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當時的情況徐子楨根本沒辦法出聲,還得裝着跟趙構鬧矛盾,這讓他在那段時候裏簡直憋得難受。
高璞君道:“你既然知道,那還客氣什麼,他尚有十幾萬人馬,要滅他不是不行,只是多些人手來助你一臂之力豈非更佳”
徐子楨腦中靈光一閃,啪的在額頭上一拍:“你是說讓絡兒派援兵”
“你那吐蕃駙馬是假的麼”高璞君白了他一眼,“還有,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段琰那丫頭是怎麼回事,這幾年裏她可沒少往耀德城跑,大理雖然隔着遠,但要加急些也來得及到了。”
一說起這個徐子楨心裏忽然就一虛,天知道當初那個假小子段琰怎麼就是個女的,而且怎麼就看上自己了,還沒事就跑耀德城來,表面上說是來看望莫梨兒的,可究竟是爲的什麼誰都心知肚明,只是沒人去拆穿罷了。
“我那個,讓卓雅拉人馬過來應當沒什麼問題,可人家大理千山萬水的,不好意思讓他們來幫忙吧。”徐子楨說到這裏,
高璞君道:“壞不了,來之前我已經讓錢管家帶着聘禮以你名義去大理求親了,以他的口才加你與段家的關係,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
“啊你你你”徐子楨目瞪口呆,指着高璞君半天說不出話來。
砰
一張紙被拍到他面前,高璞君冷麪無情地吐出一個字:“寫”
“哦。”徐子楨肩膀一縮,立刻坐了下來乖乖地寫信。
其餘幾女互望一眼,眼中都帶着幾分好笑,巧衣和高璞君最爲交好,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姐姐,這會不會太爲難少爺了”
高璞君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爲難這傢伙心裏早就樂開花了,你看他嘴角。”
衆人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了過去,只見徐子楨的嘴角慌忙的落了下來,努力裝作一副悲苦的樣子,可這時再裝也爲時已晚,誰還看不明白他心裏真正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就象大家眼中看到的,徐子楨其實早就對段琰有點小心思了,別說那丫頭長得漂亮,這幾年從少女長成了美女,身材也長開了,亭亭玉立之外還帶着那份天生的嬌憨,徐子楨要不是顧及高璞君她們幾位夫人會喫醋,恐怕早就自己去大理求親了。
高璞君其實對這方面不算太敏感,可架不住家裏有敏感的,段琰的心思和徐子楨的騷動全被溫嫺看在了眼裏,要說家裏哪位夫人最聰明,可能還難以分得清楚,但是要論對人心的掌控和分析,那除了溫嫺就不作第二人想了。
徐子楨離開耀德城後高璞君就聚集了家中的姐妹聯合討論了一下,去各國搬兵就在議程之上,於是溫嫺順便提出了這事,大理國人口不算太多,但是兵力卻不容小覷,有這麼一份力量不用那不是太浪費了麼,於是幾位夫人一合計,當場拍板,直接去求親了。
段琰的兄長段琛是大理國世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理皇位的,這點眼光和魄力總還是有的,徐子楨和趙構的關係不說,光是一個徐記商號以及徐子楨和各國的關係,與徐子楨結成親家對他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更何況段琛也很無奈,自家妹子的心思早就丟在了徐子楨身上,就算勉強給她再找一個青年才俊,妹子也不會答應,索性就這麼着吧。
徐子楨寫信的速度也很快,信寫給誰,該怎麼寫,他的心裏已經有了數,沒用多久幾封信就寫好了,分別是寫給大夏國樞密使牟先亭、吐蕃國師松仁,還有就是大理世子段琛,徐子楨是懂規矩的,這種討要援兵的事最好是找跟皇帝最親近的人要,直接找皇帝的話那就有點僭越了。
高璞君將信交給水琉璃,讓她吩咐天機之中信得過的人去送就行,然後轉頭對徐子楨道:“收拾收拾,你該走了。”
徐子楨一愣:“去哪”
高璞君的那根玉指又點向了地圖:“華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