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漁色大宋 >第1134章:兀朮之死
    兀朮的樣子悽慘無比,眼角嘴角俱都開裂,臉頰也腫得不成了樣子,但是他竟然在徐子楨說出這句話時,笑了。

    “徐兄,多謝。”

    他的話說得很喫力,而且在說話間扯動了傷口,又讓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徐子楨回手招了招,蘇三將他的刀扔了過來,被他一把接住,低頭看向兀朮,心裏卻也頗爲複雜。

    這個多年的老對手,自從他來到這個年代後給他帶來多少麻煩,甚至有幾次都險些要了他的命,徐子楨也恨他恨入了骨髓,敵對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都該結束了。

    兀朮會去鉤心鬥角奪取帥位,會攻城略地殺人如麻,在他自己看來這一切都是爲了金國興盛,爲了擴大大金的版圖,他是沒有錯的。

    而自己呢,本來只是個懶人,在初來大宋時就決定做個苟且偷安的高富帥,可最終拋棄了一切太平日子,殺東殺西搞風搞雨,到得今日,自己雖然身無任何官職,沒有任何功名,可天下已經無人不識他徐子楨,任誰說起都會翹起拇指,說一聲英雄。

    徐子楨有時想想,若不是金人,若不是兀朮,或許今天的自己只是在某個角落混喫等死的廢物而已。

    此時當兀朮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還對他說出多謝這兩個字後,他的恨意雖沒消退,卻已平靜了下來,而且他忽然呼出一口氣,說道:“應該是我多謝你。”

    四周所有聽到對話的人都無不莫名其妙,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懂這兩人是什麼意思。

    兀朮又笑了,這次笑得很大聲,哪怕傷口扯得他劇痛,他還是笑得十分開心,而且這是發自內心的笑,他或許已經明白了徐子楨這話的意思,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明白的人。

    嗆的一聲,徐子楨的刀已經抽了出來。

    兀朮勉強擡起手,說道:“徐兄,我還有一個請求,還望你成全。”

    徐子楨道:“說。”

    兀朮看了一眼身後他那數千親信,還有被大野打殘了的精銳部,苦笑了一下道:“事已至此,我願將頭顱奉上,換徐兄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都是我女真的好兒郎。”

    這話一出,四周大宋之人皆都鼓譟起來,徐子楨也冷哼道:“他們是你的好兒郎,不是我的,在我看來你們都他媽是侵略者!你們嫌自己在山溝裏過得不舒坦,不想着怎麼耕作建造,只知搶別人的田地錢財,我們大宋百姓日子過得好好的,被你們的一己私慾害得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越說越怒,刀鋒指向兀朮,喝道:“你們來我大宋殺了多少人,現在你一句話就要我放他們,我就想問你一句話,憑什麼?”

    最後三個字被他提高了聲音猛喝了出來,震得谷中迴音不絕,只聽得一陣陣“憑什麼……憑什麼……”。

    兀朮沉默了,這事其實沒什麼可解釋,成王敗寇,若是他大金國勝了,那麼大宋的子

    民自然就成了他們的奴隸,到時候更沒什麼客氣的,不光是他,歷史上哪一朝不是如此,哪個開國君主手中不是沾滿鮮血?

    只是現在,敗的是他,而且他已經到了絕路,沒有了逃脫的可能,他也已經完全沒了活下去的慾望,只是他這話說得卻是沒錯,他或許是個手段狠辣之輩,或許是謹慎陰險之徒,可他卻真的想給他這幾千女真族人爭取活路。

    畫面似是忽然停住了,徐子楨的刀指着兀朮,兀朮默然不語,四周也沒人再說話,所不同的是,大宋方一個個都面帶不善地盯着所有金人,而那些金人卻沒人在意身邊的目光,只一個個眼中帶着感動,看着他們的大帥。

    不知過了多久,兀朮忽然說道:“徐兄,這幾年裏我存下了些許金銀,若徐兄願放他們一條生路,宗弼願將所有奉上。”

    徐子楨眼皮一跳,兀朮當了這幾年的土皇帝,佔的地方不小,他說的些許絕不會真的是些許,他自己不會去打這些錢的主意,可拿來用做大宋的發展建設,必定會有大用。

    兀朮一眼就看出徐子楨的心思動了,轉念一想又補充道:“還有,我知你大宋已在攻我各路州府,眼下雖已攻下大半,但還有不少地方,宗弼願修書分發各地,令所有人開城降宋,以此止戈。”

    這話一出,最先有反應的就是卜汾,前幾年裏他幫着耶律大石沒少攻城略地,深知打攻堅戰時的苦,哪怕城池再小,一旦守城方打定主義死守,攻方再強大也會死不少人,兀朮既然願意主動修書讓部下投降,那是減少大量傷亡的好事。

    想到這裏他急忙咳嗽一聲,這時他早已圍了過來,離着兀朮不遠,徐子楨一聽到後就擡頭看向他,見他使了個眼色,當即明白,他沉吟了一下,終於點頭。

    “好,就如你所說,我饒他們狗命,但我不會放他們。”

    兀朮聞言頓時一驚:“你……”

    徐子楨一眼瞪了過去:“我什麼?放他們走他們能去哪兒?回你們那會寧府?你不怕完顏薊弄死他們?”他頓了頓又道,“我可以饒他們不死,但都得給老子去太原。”

    兀朮愣了一下,問道:“爲何去太原?”

    徐子楨道:“你一死,這天下暫時就真的太平了,我要在太原之外建一處天下貿易城,可供諸國來往貿易,你的這些人就給我當苦力去,管飯。”

    兀朮愕然,半晌後才苦笑一下,說道:“徐兄大才,宗弼佩服,好,就如徐兄所言,我……替他們應下了。”

    徐子楨點點頭,叫過寶兒,拿出炭筆和紙交給兀朮,忽列兒這時纔敢過來,扶着兀朮寫起了那一封封勸降書,片刻後數十封書信寫畢,另有他藏着金銀錢財之處,兀朮這才放下炭筆,長長地舒了口氣,推開忽列兒,說道:“徐兄,請吧。”

    兀朮就這麼盤腿坐在地上,眼睛慢慢閉了起來,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輕鬆之色。

    徐子楨點點頭,手起刀落,寒光閃處一顆頭顱掉落在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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