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慚愧,沒想到尚兄竟然是尚武堂教頭,小弟昨天可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徐子楨趕緊過去見禮,尚武堂剛搬過來,八百多個武舉可不是那麼容易收服的,少不得要靠尚桐幫襯些纔是。
尚桐笑着還禮:“先生謬讚在下愧不敢當,在下不過一介武夫罷了,怎比得先生韜武略名滿天下。”
徐子楨哈哈大笑:“咱倆也不必圍着火爐烤地瓜你吹我捧了,回頭好好喝頓酒纔是真。”
“好,一言爲定”尚桐聽見喝酒兩字眼睛一亮,顯然也是好酒的。
禮堂內不斷有人進來,徐子楨發現來的人不光有儒生,有武生,居然還有穿着布衫短褂的,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建議完全被趙桓採納了,不光和武,朝廷還特地在軍招收願意學機關消息之術的兵卒以加入理工系,由於時間倉促,才只收了一部分,但也有三百餘之衆。
巳時到,應天武雙修學院開院大典正式開始,由蔣濟主持照着禮法先祭天,再祭魁星孔聖,宰三牲以謝神靈,繁冗複雜的一套走下來用了一個多時辰,接着又是蔣濟以院長之職在臺上說了一大通,無非是關於院規院典之類的。
徐子楨在底下早站得不耐煩起來,深悔來這麼早,到後來更是哈欠連天,早知道多睡些時候也好,反正沒他什麼事。
就在這時尚桐忽然捅捅他腰,輕聲道:“徐兄弟,院長喚你。”
“啊什麼”徐子楨一個哈欠剛打到一半,轉眼發現滿禮堂的人視線都集在了他身上,嚇得他哈欠也沒了,轉頭見蔣院長一臉無奈地望着他,見他轉頭了招手,示意他上臺去。
徐子楨有心不上去,但逃不了的了,只得硬着頭皮走上高臺,來到蔣院長身邊抱怨道:“我能說什麼呀,您差不多說完直接開午飯不就得了”
蔣院長瞪了他一眼,側過身子避開臺下衆人的視線,低聲說道:“你小子又走神官家有旨,特敕你爲武學院典學使,以後這班學子可都直接歸你管轄,你不說幾句怎行”
“什麼典學使”徐子楨嚇得差點沒從臺上滾下去,典學使相當於他那年代的教導處主任,只要是這學院的學子,不管武,不論學習還是生活,以後都歸他管,徐子楨怎麼都沒想到短短半個多月時間,自己居然從一個學生連跳幾級到了這位置。
徐子楨現在的心裏是又驚又喜又沒底,不過到都到了上邊,話還是得說的,他望着臺下無數雙眼睛,一種從沒有過的責任感出現在了心頭。
這可都是老子的學生,應天書院是國子監,以後這幫兔崽子不論當了官還是成了將,過了多年見到老子都還得恭恭敬敬行個禮叫一聲恩師,嘖嘖美死我了。
臺下書院的學子們還好些,他們已經習慣了徐子楨的講話風格,但那些武舉和理工卻都相顧愕然,這哪裏象一個先生說的話,倒更象是走江湖的,蔣院長和顧易先生更是相視一眼,額頭上開始滲出了冷汗。
徐子楨說到這裏忽然笑容一收,揹負雙手冷冷地掃了一眼臺下,緩緩說道:“老大就得有老大的規矩,在我這兒規矩不多,就一條,那就是我說什麼你們就得聽什麼,不論武,不管男女,從今天起,應天學院就跟軍沒兩樣,軍令如山,誰要膽敢不遵從,軍法伺候”
底下頓時一片譁然,學院就是學院,跟軍隊怎麼比難道以後每天也跟軍一樣天天起大早操練不成
徐子楨也不急,等底下稍稍安靜了些後接着說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事,眼下金狗子都快打到咱們鼻尖底下了,難不成我還把你們個個當成少爺姑奶奶供着麼你們也別嫌我不客氣。”他說到這裏忽然提聲大喝,“老子就問你們一句,國難當頭,你們想不想把金狗趕回去”
這句話氣十足,震得禮堂內迴音不絕,不少人被他震得渾身一顫,但同樣他這話的效果也出來了,話音剛落,不論武學子幾乎全都面紅耳赤振臂高呼:“趕回去趕回去趕回去”
“很好”徐子楨滿意地點點頭,冷笑一聲接着說道,“老子是個異類,朝諸如王黼梁師成之類視我爲眼釘,金國粘沒喝斡離不之類同樣恨不得把我弄死,至於爲什麼,相信你們也知道。”
臺下學子們果然沒有誰感到奇怪,徐子楨如今名滿天下,就連尋常茶館裏也以他的事編成了評書在說,徐子楨炸死王黼外甥大戰蘭州解圍太原的故事早已被人熟知了。
徐子楨將語調放緩,沉聲說道:“說不準哪天我這個異類會被人除去,但是我希望,你們都能學成我這樣的異類,因爲這樣纔會讓奸臣怵,讓胡虜怕,你們敢不敢”
學子們聽得熱血沸騰,這時候已不分男女,全都高呼道:“敢”
“很好。”
徐子楨踏上一步,伸手將頭巾摘下,露出腦袋上不過寸許的短髮。
臺下的聲音戛然而止,無數人驚訝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徐子楨竟然敢有違禮法發不過寸,難怪他自稱自己是個異類,光這一點恐怕就有無數夫子學究會將他淹沒在口水。
徐子楨環顧臺下,單手抹了把頭頂,一字一頓地說道:“老子發過誓,不滅金狗,誓不蓄髮,你們,敢不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