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一同抵達的,還有奧博寧國王喬治二世的嘉獎以及斥責。
其他的也就罷了,喬治二世的書面斥責他很認真的反覆看了多遍。最終確定,國王還要用他,他暫時是安全的。
不得不說,作爲一個典型的華夏漢人,自小的耳濡目染,讓趙文睿有着不低的政治智慧。
他自己也很清楚,只會打仗而缺乏政治智慧,團長到頭。因爲團長是最高級別的能親臨一線指揮作戰的軍官。
而像克萊文?趙這種年紀輕輕就成爲將軍,是特例,奧博寧王國情況特殊,趙閥的能量也擺在哪裏,纔有了克萊文?趙的年少官高。
而再是特殊,如果沒有政治智慧,屁股下的位子也坐不穩。
比如說,岳飛。
岳飛是民族英雄,他自然是欽佩的。
不過在這個世界,沒有這樣的一個民族需要他寧肯犧牲小我去奉獻和守護,那麼像岳飛這種善於謀事而不善於謀身的權臣,就成了反面教材。
因此,趙文睿從一開始就以東方式的思維,去思考父子君臣的關係。並定下了戰功越顯赫,劣跡就越多的基本行事思路,通過這樣一種自污的方式,讓某些人放心。
然而,他這麼做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在意的那些人,應不應這個茬兒。
喬治二世的書面斥責一到,他的心算是落到肚裏一多半,他認爲他的策略對於國王大約是管用的,如果國王跟他客客氣氣,且極爲公式化,那他反而要提心吊膽了,因爲很容易就能聯想到秋後算賬、卸磨殺驢等概念。
另外一小半的懸心之處,在於趙閥老爺子的態度。
他一直沒有對喬納森這個並不合他心思的顧問動手腳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爲喬納森是老爺子的人。
無論是他,還是克萊文?趙,都不太清楚老爺子搭上人情,讓他成爲新一任拓荒將軍究竟是爲了什麼。
他傾向於這背後有貓膩,畢竟在20年間連續敗亡了13位將軍的背景下,拓荒將軍在很多權貴人物眼中,根本就是個燙手山芋,躲都來不及,怎麼會搭上人情主動求?所以很難相信趙閥的操作背後沒有什麼隱情。
趙文睿曾細細的分析過這件事。
在分析之前,他細細閱覽了一遍克萊文?趙跟趙家老爺子互動的記憶。
從這些記憶來看,克萊文雖然跟老爺子並不算親近,卻也談不上疏遠,就是普通的那種有着明顯代溝的長輩與晚輩的關係。
老爺子作爲趙閥的當家人,權柄在握,無論是人事權、還是財權,都是說了最算的那個。
而其風格,是那種少言寡語,但每逢說點什麼,必言之有物,或令人印象深刻、甚至刻骨銘心的那種。
所以總的來說,克萊文?趙是十分畏懼老爺子的,對其父則不怎麼怕。
畏懼,讓克萊文在趙老爺子面前小心慎言,還時不時的撒謊來試圖打造一個乖孩子的形象。
這在趙文睿看來自然很蠢。但克萊文畢竟只是個20出頭的年輕人,有這樣的表現他覺得並不奇怪。
但他無意將這樣的人設繼續演繹下去。
況且想要演也做不到了,畢竟閃耀系統帶來的系列改變已經亮相,產生影響也只是時間問題。
在一番思忖後,他是這樣跟趙老爺子解釋的:有位神祕人,在他成爲拓荒將軍後,表示願意給予他技術上的支持。
當他問及對方想獲得什麼時,對方表示前期免費。
他知道,免費的往往纔是最貴的。
但他暫時想不到有什麼是必須按照對方要價去支付的……
他的這一‘坦白’,也是一種試探,如果趙老爺子的謀劃與之是有衝突的,那麼趙老爺子多半會有具體的指示。
至於趙老爺子向他索要技術,他已經想好了,但凡對方張嘴,他要人給人,要物給物。
對他而言,最緊要的是他自己,次一級的是系統,再下來就沒有什麼絕對不可分享的了。他甚至打定了主意不交女友、不結婚,只要牀伴,還是女衛這種類型的,他就不信,如此不走心的他,還會被什麼事打擊的心痛愈狂。
不得不說,這樣的趙文睿,讓c凱恩看的哭笑不得,卻又不免感慨。
褪去了各種神奇的‘馬甲’之後,原本的他就是這麼個有點可悲的人物。
因爲害怕失去,害怕被傷害,所以儘可能少的擁有,並層層劃分,哪些是盡全力去守護的,哪些是可以捨棄的……
他自己因爲誕生時就很強大,並沒有真正體會過這種提心吊膽過日子,並且將割捨當做一種尋常手段的心態。
藉着趙文睿,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連最不壞的選項都沒有,只能那是割掉,不然多半就會是惹禍的因由。
這的確是讓他可以更加專注於某些方面,他的本尊,本尊的前世,之所以能取得偌大的成就,與這種犧牲有着密切關係。
某些方面特別貪婪,更多的則是乾脆選擇了放棄。這樣的專一、專注促成了他在專業領域取得了驚人成就。
但反過來說,他的人生哪怕是跟普通人比,都是不完整的。
生命中的一些美好,他錯過了。
這也是他爲什麼自發的跟瑞秋?安妮?亞當斯、奧利維亞嘗試過相較而言,十分普通的小日子的深層原因。他在本能的彌補遺憾。
但有些感覺,錯過了基本是找不回來了,一如過了那個年歲,便不再有怦然心動、爲之奮不顧身也心甘情願的那種火般情感。
對c凱恩而言,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麼好後悔的,得到一些,就得失去一些,不可能好事全佔的。
只不過,趙文睿的表現,讓他對‘性格決定命運’這句並不新鮮的論調,有了更爲深刻的認識。
按照這個論調,他之所以是現在的他,很大程度上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只要有足夠大的舞臺,以及相應範疇的外部刺激,那麼趙文睿的未來,多半就是現在的他。
一種宿命感油然而生。
這不是個好概念,因爲他意味着他無法打破自我性格的條框藩籬,意味着神王歐根所言的高維的他的死亡就是一個難以挽救和改變的定局。
當然,這個消息並不足以讓他崩潰,或破罐子破摔。
畢竟他曾經爲人的經歷,讓他對‘向死而生’的概念有清晰的認知和感受,現在也可以視作是更宏大範疇的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