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青石小路上的下人幾乎每隔幾分鐘，就要見到皇子、王爺不間斷的行着禮，陳小志是隨着陳卓一起入殿的，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陰沉，夜幕快要落下，這是晚宴
殿內，後宮的妃子娘娘，皇子公主齊聚一堂，全部都是錦衣華服。皇子清一色的龍袍加身，女人們則是金玉點綴，打扮的貴氣無比，熟悉的人在首耳交談，有說有笑，不熟悉的小輩，則是正襟危坐。
“賢王到、小貝勒到、志皇子到。”守門的太監，扯着嗓子高喊着。
一瞬間將視線全部拉了過來。
“他怎麼穿這樣就來了”四皇子陳清遠瞅着神色平靜的陳小志，面色有些不快。就見陳小志一身青裝素衣，雖然也能看出那衣料質地不凡，但卻與眼下的場景有些格格不入。
陳小志在下人的帶領下，走到了自己的方桌前坐下，閉上了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左邊分別是九皇子和八皇子，按照年齡與輩分，他的確應該坐在這裏。每個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最前面一排是後宮的妃子與親王，再往後纔是他們這些皇子公主
像是陳道這種貝勒只能守在最後一列。
陳氏皇族一共有三個親王，都是羽皇的兄弟。由大到小，依次是羽皇、穆王、賢王和陳昊。見陳昊出現在這裏，陳小志也有些驚訝。見到陳小志，那陳昊還對他眨了眨眼睛。二叔穆王，陳小志還是第一次見到，身形十分高大，他膝下並無子女，給人的氣息十分冷酷，往那一坐，板着個臉，根本無人敢靠近。
羽皇一共二十五個兒女全部到齊。
十八位皇子，外加七位公主。
陳小志注意到一些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自從他回京後，還是第一次正式出現在皇室衆人面前，有些人並未見過。往來的閹官和婢女，匆忙的走動着，伺候着主子們
整個殿內，他們後輩中，看起來最氣質奪目，十分不凡的就屬大皇子與七皇子、以及十皇子與陳寶君等人。這幾個人被人指指點點，已經成了長輩們討論的話題，相較之下，陳小志就比較低調了。
這時，兩名老者在太監的喚聲中，踏入了殿內。
一瞬間，所有人全部起身，對這兩人行大禮。
正是陳小志之前有過一面的二爺爺，其身邊正是同輩的老三，也就是三爺爺。
倆個老頭年事極高，起碼已經活了幾百年了
“老祖宗到陛下到”
又是一聲傳喚，便瞧一名模樣消瘦，眼窩深陷，看起來精神萎靡不振的男子，攙扶着一位頭髮已經掉得稀疏的老頭，慢慢映入了視野之中。
這個看起來已近遲暮，年歲無法估量的老者正是陳小志的曾祖父，也就是羽皇的爺爺。而其身邊，那個披着金色龍袍，身體恍若皮包骨一樣的男人，正是陳小志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一手創建了北燕，讓人聞風喪膽，闖下赫赫威名的羽皇，陳世雄。
陳小志內心震動，眼神瞟向了羽皇，在他記憶中，羽皇並非如此，而是身形挺拔，神色俊逸的人。但如此怎麼看起來，像是吸毒過甚，睛目也顯得十分渾濁。一旦也沒有萬人稱帝，俯瞰天下的氣魄
當然，這幾位老一輩的人，實力都是深不可測，就因爲有這四個人在，外人才不敢覬覦北燕的皇朝。
特別是羽皇和這位陳小志初見的老祖宗
禮畢後，衆人相繼落座。
羽皇坐在前方正中央的龍椅上，左右則是皇后與老祖，以及兩位爺爺輩的人。
“家宴開始”對着站在身旁的王公公點了點頭，那老閹官一聲高喊，一羣侍者緩緩而入，手舉食盤，開始上菜。與此同時，還有一羣身形飄逸的紅妝女子踏進了中心的空地，開始手舞足蹈的搖曳起身段來，殿內響起了陣陣樂器之聲。
大部分的人都在欣賞着
唯獨陳小志眼角的餘光一直瞥在羽皇身上，他在感受羽皇無意間散發出的氣息到底有多強，他想知道自己和這個北燕第一人的差距有多大。只不過，無論他再如何凝神探查，對方都如一潭死水，感知不到分毫。陳小志的行徑，似乎引起了一側那位老祖宗的注意，老人睜開一絲眼縫，望了過來。
陳小志立馬低下了頭。
然後，他便感受到，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意念籠罩住了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一絲絲的精神力順着他的毛孔，滲入了他的體內。
陳小志臉色有些紅漲，有心想要將其神識逼出去，卻發現與對方的精神力相比，他所擁有的意念，簡直弱的可憐。完全就是雲泥之別。
在意識到抗拒是徒勞後，陳小志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老祖宗沒有傷害他的可能。
sp;一曲作罷，很快便有一位公主出列，要當衆表演一段舞蹈，獻給羽皇及一衆長輩，無非就是想趁着家宴，嶄露頭角，博得羽皇青睞罷了。
這位公主下去後，又有一位皇子上前詠讀了一段自創的詩詞，算是得到了滿堂彩，所有人都毫不吝嗇的鼓起掌來。然後還有衆目睽睽之下秀書法的，總而言之，這些皇子公主簡直就是使出了百般手段，以求自己能夠入得幾位老祖宗和陛下的眼界。
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獻禮和拍馬屁的，比如陳棠，這小子就越衆而出，十分緊張，磕磕巴巴的恭祝兩位爺爺及老祖宗福壽無疆什麼的也算是有心了。
總之，氣氛十分和諧。
而陳小志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頭的打算，他就一直跪坐在地。
讓他疑惑的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那位老祖宗的意識，竟然依就沒有從他身上撤離。這讓他很不舒服，還有一點，他發現自始至終，羽皇都未向他所在的方向，看過哪怕一眼。
“果然還是不得寵啊，私生的就是不行。”陳小志暗自一聲嗤笑。
他倒覺得無所謂，反正嚴格說起來，他的靈魂是外來的，對於血脈親情看得沒那麼重。
“他是誰”
一名皇子退場後，原本是一位公主打算表演才藝的，但這時，一直未曾言語的老祖宗，突然擡起了手，指向了一個人，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道。
老祖宗一出聲，所有目光立馬匯聚到了一個方向。
“老祖宗，您老糊塗了吧，自己的重孫都不認得了，他是陳小志，按照輩分來算的話，在他們兄弟中排老九。”不遠處的陳昊露出白牙，搶先答道。要知道，對於這位老祖宗，所有人都是無比尊敬的，陳昊竟然還說其老糊塗，一點禮數都沒有。但偏偏，包括羽皇在內，無一人指着他。
聽到這話，坐在陳小志身旁的九皇子，面色不悅，他眼神有些迷濛。陳小志早就注意到，從宴會一開始，這位兄弟就一直在猛灌酒，根本一點食物都沒喫。
“你過來。”老祖宗開口道。
陳小志心頭一緊，但神色卻是古井無波，在一道道灼熱的目光下，徐徐站起，走到了羽皇其幾位祖輩面前，躬身跪地，“見過老祖宗。”
“你今年多大”
“回老祖宗，未滿二十。”
“習武多長時間了”
“三歲開始。”陳小志回答的不卑不亢，他始終低着頭，能感受到背部那如芒在刺的視線，其中有一道，應該就是羽皇本人的。
“剛剛踏入先天”
“是。”
倆人一問一答，清晰的聲音響徹整個殿內。
陳小志呼吸有些不穩，他還是有些低估自己的心智了，在幾個老怪物的注視下，他即便再如何鎮定，還是有些露怯。這位老祖宗探查他的肉身好半天，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
“你”老祖宗徹底睜開了眼睛，渙散的目光開始凝聚起來，彷彿下一個問題，十分關鍵。但他剛一張口，一道人影突然搶先一步上前，將陳小志從地上拉了起來，神色輕鬆的對老祖宗說道：“行了，老祖宗，你要是有什麼問題，等宴會結束後，讓小志去找你，您隨便問，這家宴上就別這般問個不停了”
先天武者。
聽到陳小志應聲，一些對陳小志並不熟悉的人都臉色微驚，畢竟陳小志看起來太過年輕了。這麼大就踏入了先天，那武道天賦也太恐怖了。
最重要的是，陳小志可是廢體
這是衆所都知的。
“小志自有機緣，他的事我知道一些。”二爺爺也附聲道。
接着，就見他對身邊的三爺爺以及老祖宗，還有羽皇祕語相傳，似乎說了些什麼。
那三爺爺瞳孔一縮，盯住陳小志半晌，幽幽一嘆，似乎有些痛心。
這樣的表情，簡直與當初陳小志初見二爺爺時，如出一轍。
“搞什麼”
陳小志眼色一閃，他早就覺得這裏面恐怕是有什麼隱祕，不然的話，這些長輩對待他的態度，太詭異了。
“下去吧。”終於，一直未出聲的羽皇，親自拂袖道。
“是。”
陳小志恭恭敬敬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殿內的一些人相互對視一眼，包括皇后在內，都是表情各異，眼前的情景太過懸疑，爲何這幾位長輩對陳小志如此看重，難不成，這個私生子是要開始崛起了
的確，單以武道修爲來說，陳小志足以稱得上是天賦異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