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九章 弄假成真(1)
    長年以來,或說從相識之初起,在暗夜殞心目中,只需能哄得楚夢琳高興,旁的事均不足爲慮。他幼年飽受摧殘虐待,只覺世間滿是陰暗,罪惡充斥着人性。雖已親手報仇,卻因其時血淋淋的場面大受驚嚇,夜夜爲噩夢所擾。他在教中樹立威信,以“殘煞星”之名威震江湖,令人聞風喪膽,這一切只爲擺脫昔日恥辱,好教無人敢再輕視於他。

    自第一眼見到楚夢琳,心中實是將她視爲天人一般,卻擔心自己武功平平,配她不上,因晝夜苦練,盼望將來繼任教主之位,統領天下,風風光光的娶她爲妻。有時見她因貪玩怠惰,給教主責罵的哭了,便想:“來日我定當凡事都依着她,重話也不說她一句,更無半分拂逆她的心意。”此刻亦是如此,頷首道:“好,咱們悄悄的跟上,當心打草驚蛇。”

    楚夢琳登時笑逐顏開,歡聲道:“殞堂主,還是你待我最好了,從不會掃人家的興,可不像某些人那樣,哼,不知好歹”暗夜殞見她面上一抹紅暈閃過,如水月色下更增嬌媚,不由神爲之馳,魂爲之醉,內心壓抑日久的疑問終於脫口而出:“你覺着少主他怎樣”

    楚夢琳全神觀察敵軍動靜,並未領會他話中深意,隨口應道:“好端端的提那小子作甚唔,是了,你也看不慣他,是不是”教中以下犯上乃是重罪,縱是心中稍懷不敬之念,亦當依律嚴懲,暗夜殞忙道:“屬下不敢。”

    楚夢琳轉身面朝着他,柔聲道:“我可沒有當你是屬下,別太看低了自己。我問你,你明知會惹爹爹生氣,依然肯不計報酬的幫我,究竟是因爲我的身份呢,還是因爲咱倆的交情”暗夜殞衝口答道:“爲教主、少主辦事,那是身份所驅,無可如何。但你要做的事,無論如何艱難,我都會設法給你辦到,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楚夢琳更是喜歡,道:“我爹爹只看重江冽塵武功很好,纔會事事倚重於他,可我偏偏不服氣。功夫是可以練的,日久天長,未必便一輩子及他不上。”

    暗夜殞心頭一震,這話彷彿正是指他而。他本不信學武有天資一說,只想旁人若練半日的功,自己便練整日,更將進食歇息閒聊的時辰均花在練功上,料來定有所成。果然年紀輕輕,武藝之精,已遠勝過衆多成名已久的前輩。當時巴結他的教衆不少,幾乎都以爲教主女婿的位子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並說殞大人定會是下一任繼位者的最佳人選。他表面未露痕跡,心裏卻也始終懷着這般堅信。

    但江冽塵出現後,自己立即相形見絀,拼盡全力,依舊無法逾越。眼看着他剛到不久,立即晉封爲少主;眼看着教中下屬對他滿心敬服,沒幾日工夫,就全倒向了他一邊。在背地裏對自己的冷嘲熱諷,種種刻薄之,他絕非不知,卻無法在總舵內大開殺戒,唯有強自隱忍。這些都算不了什麼,可就連楚夢琳也常經教主派遣,和他同去執行任務,對他興趣日漸濃厚,整日裏盡圍着他打轉,與自己是愈加生疏了。

    江冽塵行事低調,江湖中名頭不響,然其所爲卻皆是轟動四方,頗有撼天動地之勢。對這個畢生最大的對手,平日裏兩人尚可如親友般合作談笑,究竟壓不下骨子裏躥起的陣陣妒忌之意,每逢獨處,時常折磨得他如欲發狂。卻因每次過招,均敗得心服口服,知道眼下距他確是遠有不如,也以他爲目標,真心相敬。

    又聽得楚夢琳忿忿道:“我也想立功啊,我也渴望得到爹爹的讚許啊,可同他在一起,我不過是陪襯罷了。我與多羅豫郡王走的近些,藉機騙得斷魂淚,就可以回去交給爹爹,早些完成任務,他江冽塵憑什麼妄加干涉心眼可也真小。殞哥哥,你說是我不好還是他不好”暗夜殞道:“自然是他不好咦,你方纔叫我什麼”話聲中含了不勝之喜,直有些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楚夢琳拉住他手,道:“在我心中,你便是如同兄長一般。我只盼你能常常陪我玩,別丟下我孤單單的一個人。”暗夜殞微悵,若有所失,心道:“我可不想與你只有兄妹之情。”楚夢琳見他不語,嗔道:“喂,你在聽我說麼怎地又不睬我”暗夜殞忙掩飾道:“不沒有,你能再叫我一聲麼”楚夢琳放脫他手,笑道:“你討我便宜,我纔不上你當。再說下去,敵軍可去得遠啦。”

    暗夜殞於敵軍之事實無半分興趣,適才一陣臉紅心跳,此時思緒略定,聽到近處傳來“咔”的一聲松枝爆裂之聲,夜間聽來極是清脆。想到方纔竟有外人在旁,怒喝道:“什麼人”摺扇一揮,勁風將身後一棵碗口粗的大樹從正中劈爲兩截,果見黑影一閃,當即搶上追殺。想到那人竟敢偷聽他同夢琳難得的情話,簡直罪無可赦,便將其碾成血泥也不爲過。他片面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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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遠只對楚夢琳纔有表露,在外人面前,他又是那個殘忍陰鶩的冷血殺神殘煞星。

    前者正是南宮雪,她與陸黔循聲挨近,見前方立着二人,背影依稀有些眼熟。待那少女喚出“殞堂主”,接着提起江冽塵之名,語音竟是楚夢琳,而暗夜殞語氣更是前所未有之溫和,聽來頗含情意,又有幾分下屬對上司的恭敬之禮。再細辨其中話意,愈聽愈奇,心下卻逐漸一片冰涼,萬料不到世間竟有此事。

    她雖也疑心過楚夢琳身份,卻從未想過她是祭影教中人,身份亦是非同等閒。思及同行之日,她耳聽正派中人一天數遍的咒罵魔教,依然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端倪。一切想必早有計劃,自己與李亦傑捲入極大陰謀之中,遭了利用尚未自知。悲憤交加之餘,不慎踩斷了一根枯枝。她反應也算得靈敏至極,不待遮掩,當即轉身便逃。

    陸黔慢了一步,自知難以脫身,索性同他隨機應變,拖延時刻。從樹後轉出,迎上幾步躬身施禮道:“小人蔘見殞堂主”此時暗夜殞手中摺扇已抵住他額頭,聽他出聲說話,方凝力不發。陸黔密佈的冷汗順着背脊滑下,有如三九天沉入冰窟一般,適才險遭破顱之禍,思來猶自不寒而慄。

    暗夜殞此時也看清了他相貌,火氣更盛,怒道:“是你誰遣你來的說”他這副冷血殺手模樣,與那情意綿綿的翩翩貴公子真有天壤之別。

    陸黔善於揣摩旁人心思,僅片刻工夫,從他二人話中已隱隱聽出些門道,如今生死繫於一線,不暇細想,便道:“是江少主命小人多關注着小姐行蹤,及時稟報。”他此有兩層用意,一爲藉此挑撥,二則擺明自己替他們主子辦事,想必對方也不敢造次。果然暗夜殞收了摺扇,面色更沉,語氣卻略有轉和,淡淡的道:“多謝少主美意了,我自會護得小姐周全,更不會讓她困於敵陣,還須勞旁人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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