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十三章 節外生枝(1)
    李亦傑此本是欲攤牌絕交斷義,未料到江冽塵竟故作不明,悄沒聲息的反將一軍,此時他無論如何作答都是錯,直退到孟安英身旁,求助般叫道:“師父”孟安英面上如罩了一層嚴霜,拂袖揮開,忽又斂衽下拜道:“華山弟子聽令,現都隨我參見祭影教新任堂主。此人以後不再是你們的師兄,他日再相見時,便是敵人”

    李亦傑忙叫:“師父,師父您這是做什麼您快起來啊,弟子”想到孟安英前一刻尚待自己有如慈父,現忽又鐵了心將他逐出師門,這實是生平最害怕之事,慌得手忙腳亂的去扶,又哪裏扶得起。此刻勸也不是,撒手不理也不是,急怨交加,只得也跪地叩首,額頭在碎石上磕出了血,滴滴答答的不住淌落,仍兀自不肯休。孟安英這才起身避到一旁,冷冷的道:“孟某可不敢受您大禮,還是省省吧。”

    華山弟子中有與李亦傑關係較好者,想上前給他拭血,但見孟安英面色嚴酷,腳剛跨出一步,又慢慢收回。

    江冽塵悠然道:“孟掌門,你如此不給我兄弟面子,那便是不給我面子,我可沒必要看你的臉色。”孟安英板着臉道:“是閣下自己想看,我也沒迫你摻和敝派私事。”江冽塵道“哦,那我倒是好奇,且觀孟掌門是怎地貌比潘安,骨骼精奇,真有那般好看麼”羣豪中有粗俗者,聽了他這話立時竊笑私語不絕。

    楚夢琳笑道:“衆位有所不知,我們這位江少主有個特殊癖好,他就是喜歡男人,特別是像孟掌門這樣,別有陽剛之美”孟安英怒道:“你一個年輕姑娘家,紅口白牙的亂講,這等污穢語也說得出來,不怕髒了嘴巴”楚夢琳吐吐舌頭,笑道:“我是魔教妖女,你還指望我說得出什麼好話”

    江冽塵擡手止,又道:“孟掌門,我知道你藉着傳授劍法之機,偷學了我教祕笈,你也不用變着活計暗示我。你徒兒很有幾根硬骨頭,外人要相借一閱,他是寧死不從,但因你是他師父,哄得他夾着尾巴給你雙手獻上。你爲了騙得實誠,也確是揀了些高招教他,待將這走卒擺佈已畢,擔心覆水難收,他年紀比你輕,資質又遠較你爲佳,常此艱修,造詣超過了你,將來必是一塊絆腳石。所謂衆口鑠金,你是想讓他給口水淹死,如今我幫了你這大忙,你怎麼感謝我”

    楚夢琳插話道:“李大哥,他意在破壞你們師徒之情,你可別信。你師父要是貪圖祕笈,大可自己抄錄一份,幹麼非留着原本不可”

    江冽塵道:“不聞遠古流傳典籍,版本各異者衆,皆因翻抄時難以俱襲原貌之故。修習武功容不得半分差池,輕則威力全無,重則自取滅亡,若耗時費心,徒爲冒險之賭,孟掌門豈會同你一般有沒腦子麼”楚夢琳聽他話說了半途,忽然頓住,且語銜接生硬,轉念一想,突然滿臉通紅,怒罵道:“好不要臉,你你原來想說什麼”

    江冽塵自知失,只裝作沒聽見,復向孟安英道:“你以爲依着圖譜苦學幾天,便能精通我教神功那不妨來試一試,我就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你發招攻過來,也好瞧瞧你的進展如何。”楚夢琳道:“小心了,他只說不閃不避,可沒說不還手,這正是想鑽空子呢”

    孟安英本就怒塞胸臆,聽罷楚夢琳提醒不由更惱,心道:“不動也不還手,那和稻草人有何分別簡直是當衆辱我,要一個小輩如此相讓,打贏了也擡不起頭來。”

    李亦傑雙目血紅,以拳擂地,叫道:“住口,住口我從小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全蒙恩師撫養長大,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不許你們這樣詆譭我師父”江冽塵道:“你怕聽,因爲你連真相都不敢面對,我可以裝聾作啞,難道事實就掩飾得過凡爲師者,蓋授業,傳道,解惑矣,我教你看清這世間陰暗,算不算你半個師父”

    李亦傑正色道:“師父要我的性命,隨時取去就是,若要祕笈,我更不會私自留下一紙半張,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江冽塵道:“李兄,你這樣就是死,也只能算個糊塗鬼,咱們認得時日也不短了,你該清楚涉及原則,我不會胡吒編造,冤枉他人。”

    李亦傑聲音嘶啞的道:“我不認得你不,我只認得你是殺害韻兒全家的仇人,殺人償命,我要殺盡你魔教奸賊”孟安英聽他說得慘烈,衆人目光中又隱有同情之色,索性給雙方一個臺階下,說道:“亦傑,你起來吧。”

    江冽塵冷笑道:“江湖中每日流血仇殺,死傷者難以計數,都由你來管有些人謙恭有禮,與人爲善,仍有死於非命,同亦或屠戮無數,尚可坐享其成。世間本沒公道可,你只生活在自己虛構的正義中,想替天行道,憑你也配照你說,刑場執法的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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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也都該死”

    李亦傑給他說給暈頭轉向,啞口無,這論調全然破壞了他心中信仰,待要辯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訥訥道:“那不一樣,他們是職責所在要犯依律當斬,本就是些該死之人。”

    江冽塵道:“我也並非突感無聊,到無影山莊殺人解悶哪,同爲奉教主之命,卻怎生說誠然,彼非君也,但皇帝又如何他打下江山之時,鐵蹄踏遍四方,百姓受難,哀鴻遍野。登基後誅殺有功之臣,肆意懲治下官,單一人之罪,間或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冤假錯案得平反者能有幾何這也不過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的常理。我告訴你,若以順應天道,誰都沒資格論決他人生死,唯有你想不想殺,沒有該不該死,爲報復殺人,已是入了魔障。另外”他講論天下政局,正說得意氣風發,忽然語氣一轉,道:“對於沈世韻,我勸你最好別抱有太大幻想。”

    陸黔此際雖已失勢,依舊全神留心着他二人相辯,以待翻盤之機。聽到沈世韻的名字,腦中立時閃過在沉香院中曾所耳聞的“韻妃娘娘”,二指探進衣袋,捏住一張薄紙邊角,確認那如花夫人拼死保住的賣身契仍好端端在袋中,抒一口氣,提高聲音道:“李亦傑,韻姑娘的一樣東西在我這裏,你想不想要”

    李亦傑自己覺得沈世韻是天下第一美女,將她敬若神明,只道旁人也均必心生愛慕,又見陸黔笑嘻嘻的極不正經,以爲他所說是輕薄之,怒道:“胡說八道,你怎會有她的東西”

    陸黔笑道:“這東西份量說重不重,說輕卻也不輕,不過是能讓她從雲端墜入地獄的罪證罷了。”想再說幾句話擾亂其心神,平地裏一聲鼓起,一羣清兵手執長槍,列爲一字長隊蜿蜒奔行,並獨有一排小分隊擊鼓吶喊,以壯聲威。領頭幾人衣着顯貴,赫然是宮中高人一等的御前侍衛,輕易鮮有出動,騎着披甲戰馬,片刻已至近前,一人揚手高舉,叫道:“都給我聽好了,嚴守各處退路,休教走脫一名反賊”衆清兵齊聲響應,頃刻間呈扇狀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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