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殞聽她訴說,想到幼年慘景,原來彼此還是同病相憐。定了定心,道:“那些難過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明日就是你的大好日子,我來幫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教裏那些粗人動手,我可不大放心。”楚夢琳立刻哭聲更響,暗夜殞慌得手足無措,道:“怎麼又不開心了別哭啊,是我說錯話,你不打扮,就已是最美”
楚夢琳哭道:“我告訴過你了,我不嫁你還說這種話來氣我,你壞死了”故意跺了跺腳,將頭偏到一邊。暗夜殞即寧相負於天下,也不願負了楚夢琳,看到她嬌怯怯的神態,早將一切都忘了。張臂摟住她,認真的道:“別哭了,我帶你走,帶你遠走高飛,再不會讓你受苦了”
楚夢琳正等他這句話,一時心花怒放,卻仍故作爲難道:“我這副樣子,咱們跑不了多遠,就會給爹爹捉到,我不能成爲你的累贅。我爹將鑰匙給了江冽塵,他那等卑鄙小人,絕對不會放我逍遙自在,就算我跟你是有緣無份。來世,我再做你的妻子。”
暗夜殞道:“少主待我很夠交情,我去求他,想來他會賣我這個情面。”楚夢琳冷笑道:“他可沒你想得那麼仁慈,明裏跟你稱兄道弟,私底下較勁才激烈着,我爹不也有了傳位之意一山不容二虎,將來他當上教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剷除你這眼中釘,肉中刺,保他高枕無憂。我可以一走了之,你卻尚須留在他手下賣命,他到時公報私仇,又要怎麼辦我是在爲你擔心啊。”
暗夜殞遲疑道:“少主武功智謀,均遠勝於我,我在這世上唯一服氣的,也就只有他了。他想殺我不費吹灰之力,何必假意示好”
楚夢琳道:“他總要在我爹面前扮忠臣,僞賢良啊,裝出團結下屬的假象來。我爹也真更中意他些,同爲包辦婚事,卻要我嫁他,而不是嫁給你。”見暗夜殞仍是不信,適時地拉過他手,貼在自己胸前,道:“殞哥哥,我心裏一直當你是教中的第一勇士,難道你就甘心被江冽塵那小雜種踩在腳底,永無出頭之日我爹說你們像他的左右手,試想一個人要是右手廢了,對僅剩的左手,是否會加倍愛惜些你聽我的,一不做二不休,給他來個先下手爲強。”側過另一隻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長久以來,暗夜殞對江冽塵並非沒動過殺念,但每次比試均以落敗告終,便在返回後加倍苦練,以激勵自身,武功確然突飛猛進,再戰時撐下的回合數逐漸增多。隨着年歲漸長,在江湖中幾乎已所向披靡,對江冽塵倒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誼。他雖慣常殺人,卻無一不是以真功夫打敗對手,總求個光明磊落,至於下毒暗算等事向來鄙夷,躊躇道:“我不做那下三濫勾當。”
楚夢琳沉下了臉,道:“那你就去用上三濫的功夫啊,你有這本事麼你殺了他,我擔保教主之位非你莫屬。”
暗夜殞心中天人交戰,最終仍是情感戰勝理智,對楚夢琳的愛慕超過結交之義,道:“好,但你要知道,我殺他,可不是爲了覬覦那勞什子的教主之位。”楚夢琳柔聲道:“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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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爲了我,你忍心看我不自由麼”見已將暗夜殞思想扭了轉來,只須再加最後一把火,摧毀臨界堤壩,即可水到渠成,續道:“要真如是,我寧願去死。我雖逃不出去,可死的方法很多,有心自盡,誰也阻擋不了。”
暗夜殞剛應到半途,忙改口道:“不好,不好,你萬萬不可輕生唉,好,我一切依你。”楚夢琳喜道:“速去速歸,我等你的好消息”待他離去,忍不住歡呼出聲,抓起盆中烤鴨大啃起來。
當夜江冽塵仍閉戶研讀兵書劍譜,聽到敲門聲響起,每一聲間隔極有規律,倒似訓練有素,而響度輕微,恰能讓他清晰聽聞,又不致攪擾旁人。這一日來道喜者甚多,大都是藉機獻媚,以求來日提拔,江冽塵怠於敷衍,不予迴應。衆教徒敲過一陣,知他無意見客,也就知趣退下。但這一次來訪者卻始終不緊不慢的敲着,未露焦躁,卻大有敲不開絕不罷休之勢。江冽塵倒也好奇,是哪位下屬如此毅力十足,愈挫愈勇思來想去,將案上一物揣入衣袋中,起身拔起門閂,剛拉開門,見暗夜殞提着幾大壇酒站在室外,不由一愣,奇道:“你怎麼來了”
暗夜殞欠身道:“少主明日大喜,屬下特來恭賀。”江冽塵道:“多謝多謝,殞兄弟,快請進來,你跟我還這般客氣,倒顯生疏了。”說完這話心裏沒來由的一緊,暗夜殞平日雖亦謙敬有加,此時卻恭謹得陌生起來。暗夜殞走進房內,一眼瞟見桌面凌亂非常,隨口笑道:“少主不愧是少主,大婚前夜還在挑燈夜讀。”
江冽塵這纔回神,只盼是自己多疑,將各類卷宗分門別類碼放在邊角,暗夜殞衣襬在几上一拂,兩隻竹編酒杯從袖口滑下,一陣淡雅香氣在空中飄散。又從地上提起一隻酒罈,拍開泥封,在兩隻杯中斟滿了酒,道:“過得今夜,再想把酒歡的機會就少得多了,咱們就來喝個通宵,不醉不歸,屬下先乾爲敬。”仰頭將酒喝盡,江冽塵看了看面前酒杯,卻不去拿,淡淡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漢的舉動,最爲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