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十七章(11)
    楚夢琳忍不住提醒道:“太祖爺與莊親王是同母兄弟,不分彼此,若安於現狀,現在的江山同樣也是你家的。”多鐸冷笑道:“那怎會相同什麼同母兄弟做兄長的竟然下毒害死自己弟弟,還配說什麼不分彼此”

    楚夢琳道:“當時他二人爭奪皇位,不論是誰失敗,下場都會是一樣的,太祖爺是大義滅不不,真是罪大惡極”她是爲迎合多鐸,才違心的改說“罪大惡極”,心裏卻不以爲然:“古來帝位之爭,手足相殘屢見不鮮,別說兄弟了,即是親生骨肉,弒父篡權也不稀罕。”但她寧可勉強自己,也要對多鐸的話加以贊同。

    多鐸臉色稍見緩和,道:“你能與我觀點相符,那就再好不過。”楚夢琳不願再繼續這話題,問道:“你起兵從外部進犯,裏應外合,原是攝政王的主意。你知我們知道他也有稱帝之心,不滿現今封位,待大事一成,皇位歸屬又當如何定奪”

    多鐸冷冷地道:“我算是冒牌貨,但他可是努爾哈赤的正宗第十四子,仍屬嫡傳,難道謀劃多年,皇位仍是落在他們手裏那和如今情況有何不同”

    楚夢琳心道:“怎麼繞了個圈子,又折回你現在心態也和當初不同了。唉,你們兩個倒和太祖爺兄弟相似,起初也是一起策劃奪天下,事後又我可不希望這種悲劇再重演。”卻不知怎樣勸說是好,心裏甚是苦悶。兩人各懷心思,都沒留意到旁邊的土堆中,有塊土石微微顫動了一下,滑到一旁,從縫隙間露出一根手指。

    多鐸斷然道:“事不宜遲,須得立刻離開。”轉身向墓門走去,心裏仍在尋思:“那丫頭何以具有王室血統如果她真是皇族,雖然年齡相差無幾,從輩分算來,要麼是我的妹妹,要麼就是侄女,簡直亂七八糟。莫非她是阿巴亥當初生下,被莊親王抱走的小孩子那就是努爾哈赤的小女兒,又是什麼好東西了”

    回想玉璧末尾的叮囑,自己沒向楚夢琳明說,大意是玉璧爲人所見之時,便會落下巨石封門,門邊栽有異域奇株,須吸食人體精魂氣血爲養料,方能盛開,花開則石撤,而投入者尤以處子爲最佳。這便是密信中附攜帶祭品之用。

    走到墓門前,果見右首栽有一束蒼白的花,尚是花苞形態,有半人之高,花瓣片片豎起,露出當中血紅色的花蕾。多鐸推想到楚夢琳身世,已不再顧及她的死活,見她走到自己身邊,靈機一動,指着花苞道:“這是傳說中能夠檢驗男女情感真僞的花,要人以最珍貴之物供奉,若心誠足以感天動地,令它開花,擋路的大石便會撤去了。”

    楚夢琳望了多鐸一眼,又轉頭去瞧那花,臉露苦笑。多鐸並不知道,她舊時曾應紀淺念之邀,到雲南遊玩,也見過五仙教種植得有此類妖花,明白它吸血的特性。穆青顏既是五仙教前代教主的好朋友,能弄到此花也不足爲奇。只是想到多鐸爲令她心甘情願充當祭品,竟編造出什麼使花感動之類說辭,簡直如童話般荒謬。

    她生來敏感,相處日久,早就察覺出他對自己並無感情,倒不是事後變心,而是一開始就沒產生過愛意,在潼關時的情意綿綿不過是種利益相關的假象而已。如今既爲求生,能對她投其所好,撒下“最珍貴之物”的彌天大謊,即是自欺欺人也好,總還想再騙得幾句情話,到時爲他死了也甘心。故意裝糊塗道:“什麼是你最珍貴的東西”

    多鐸心道:“這裏不能答得太爽快。她又不笨,不可能猜不出我真正用意。還得循序漸進才成。”假裝思考一番,道:“在我而,自然以權位爲重,財富次之。但那些盡是虛無實質之物算了,我自認心意不誠,在手邊又最爲重要的,實在有些捨不得。”

    楚夢琳卻沒想到這是先設鋪墊,只道他即屬有意哄騙,那“以她爲最重”一仍是說不出口,更是難過,認真勸說道:“有舍纔有得,你覺着珍貴之物有許多,這一件再如何重要,畢竟只是其中之一。如能適當取捨,及時移開大石,返回世間,還能得享其餘,久而久之,也就慢慢淡忘了。但如困在冥殿中永遠出不去,那就萬事皆休,再拘泥於旁物所限,還有什麼價值”

    多鐸心道:“她這是何意試探我”故作無奈道:“那不同,如若失去此物,便能再世爲人又有何價值再說,對這件東西也太不公平。”

    楚夢琳急道:“沒有什麼不公平的,它絕不會怪你,反而能爲你犧牲,就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雖說在你心裏,它平平無奇,不會比一粒塵埃貴重多少,可對它而,你就是它生命的全部意義,甚至整個的天空、全部的信仰。寧教爲你死一千次,一萬次,都無怨無悔,只求能在你心裏保有一個微小的角落,就已知足。”她眼眸珠淚盈然,嘴角卻噙着一絲笑意,心道:“姑且權當是在說我便了,能聽到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多鐸皺眉道:“你所說當真是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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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楚夢琳臉紅了紅,她一時說的動情,不知不覺大膽剖白心跡,索性拋開包袱,一鼓作氣的道:“不是,我說的其實就是我自己。從小到大,我爲人向來是極端任性,凡事都要依着我的性子來,也得罪過很多人,可我都不在乎。即使全天下人都來譴責我,那也沒什麼干係,只要你不討厭我就夠了。雖然在你心裏,根本沒有我的位置,可我仍是願意爲你做任何事。剛纔我也不是生你的氣,是生自己的氣,就當做是我最後一次鬧脾氣好啦”

    多鐸順着她話意,應付道:“對,對,我知道,只有你待我最好。”

    楚夢琳嘆了口氣,強忍着淚水,道:“坦白說吧,我甘願爲你去做祭品,只希望你別忘了我。再想起我時,心裏保有的會是美好的一面”多鐸大喜,深覺這惹禍精從未如此刻般可愛,拉起她手,道:“你要是能幫我這一次,我承你一輩子的恩”楚夢琳強笑道:“多謝將來你一定能成就大業,我我對你有信心,即使我死,化爲了鬼魂,我也會保佑你的。”

    多鐸只隨口應着,眼望花苞,臉現催促之意。楚夢琳緩緩抽出手,轉過身,在眼底一抹,同時暗運內力,手掌拂出時,將滿指淚水逼得滴滴墜落,如同灑下的雨珠。接着提氣躍起,半空中裙裾飛揚,輕飄飄的落在花蕾中,雙腳前後交錯,一條寬大衣袖橫在身前,遮住裸露的手臂,慢慢坐了下去。此皆爲給最後關頭儘量留得美感,多鐸只盼早些結束後儘快離開,全沒留意她苦心營造的細節,可憐她一片芳心,一縷癡魂,盡付空茫。

    楚夢琳全然坐入花苞中後,豎起的花瓣已高過她頭頂,由四周向頂部緩慢合攏,漸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內,蒼白的花苞閃現出忽明忽暗的血色電光,更能聽到內裏傳出“滋啦”響動。過得一盞茶時分,正對面的花瓣舒展開來,沿逆時針方向,整圈花瓣依次盛放。花蕾中託着一個娉婷少女,仍以先前姿勢盤膝而坐,滿身血跡斑斑,此景直如鳳凰浴火重生,有幾分聖潔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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