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十八章(10)
    福臨微笑道:“狀元公,朕與韻妃公認,殿試那些文章中,可就屬你這一篇最出色,令朕大開眼界。本來依照規矩,殿試之後,狀元應授翰林院修撰,三年後考試合格者,再授編修。不過朕欽羨你的才華,今特授予汝掌院學士之位,爲翰林院主官,盼你學以致用,一心爲公,協同朕鞏固我朝社稷。”沈世韻微笑道:“皇上可是專爲你破例,還不快謝恩”

    湯遠程原受祖輩影響,淡泊名利,考中後也無意做官。但想到既能進宮,便可常常見到沈世韻,正是夢寐以求中事,那真是非做官不可,即使進宮一日後便要殺頭,也一定要做官。沈世韻叫他謝恩,他就恭恭敬敬的謝恩,又道:“皇上,草民還有個不情之請。我的祖母年老體衰,孤身一人獨居長安,多有不便,草民想將她接入京城居住,好生贍養,以盡孝道,不知不知皇上可否恩准”

    福臨笑道:“朕還道是什麼爲難之事,這當然不成問題。百義以孝爲先,你能夠做到富貴不忘本,對家人如此盡孝,也必能對朝廷盡忠。你祖母她老人家培養出你這般人才,也算有功,衝着這一條,朕還想好好賞你們呢。不過你如今身份乃從二品官員,用不着再自稱草民了。”湯遠程道:“是,下官下官多謝皇上。”

    又看向沈世韻,道:“韻兒,你還沒跟我說,咱們分別後都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投奔到攝政王府麼怎會進了宮,還當上了皇后娘娘”沈世韻好笑道:“這可不能亂說,我不是皇后,不過是個小小的妃子。”湯遠程道:“哎,你竟然只是妃子,真不公平我要是當了皇上,一定封你爲皇后,而且我只娶你一個,後宮佳麗三千,全加起來也沒人及得上你。”

    沈世韻笑道:“越說越不成話了,當心旁人聽到給你扣帽子”福臨道:“不妨,湯卿家胸無城府,朕倒是滿欣賞他這心直口快的性子,總勝過某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奸臣許多。湯卿家志存高遠,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好了,你們便在此敘舊,朕還要趕回乾清宮,瞧瞧那女犯的供狀。”

    沈世韻對此事放心不下,忙道:“皇上,臣妾也一起去。”福臨心中總有不祥預感,陳香香若果真公然指認,能聽沈世韻當場辯解,總好過自己多生疑心,便沒多推辭,大步先行,出殿後也未乘轎,沈世韻與湯遠程在後方跟隨,湯遠程分不清狀況嚴峻,仍在興致勃勃的談天說地。

    沈世韻心裏只掛着陳香香的公案,根本沒心思理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亂應着,幾次想趕他走,又有些拉不下臉,直到湯遠程說道:“對了,韻兒,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的一位同伴,楚夢琳楚姑娘”

    沈世韻心裏突的一跳,驚道:“什麼楚楚姑娘”

    湯遠程點了點頭,道:“是啊,你說巧不巧,我在鄭州遇到了她。那時我被土匪洗劫一空,身無分文,想向一戶店家討碗涼茶,亦不可得。旁邊還有幾個大漢,一不合就衝上來動手打人,幸虧她救了我,然後我們就結伴同來京城。說也慚愧,她穿了男裝,我起初沒認出來,還叫了她一路的大哥還有一件怪事,她告訴我,她同父親拌嘴,離家出走,正受到追殺,而且不知怎地,竟還成了朝廷通緝的欽犯。這位楚姑娘雖然任性了些,但殺人放火、目無王法的事,想必還是幹不出來的,所以我想,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韻兒,你身在宮中,應有機會查明。”

    沈世韻念頭急轉,慢慢的道:“是啊,一定是刑部那些人弄錯了。你放心,我定會設法,儘快替她平反昭雪。”湯遠程喜道:“如此甚好我就知道還是韻兒你有辦法,楚姑娘當時還在阻止我告訴你”沈世韻有意放慢腳步,道:“湯公子,楚姑娘她一個女孩子家,在江湖闖蕩,殊爲不易,你可有法子尋到她”

    湯遠程沉思道:“她倒是沒說自己去向。不過,我們曾約定好了,等皇榜張貼後,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會在我們住過的那間客棧中等我啊,韻兒,你千萬別誤會,當時我以爲她是男兒身,可半點也沒行過逾矩之事”

    沈世韻心道:“你便是夜夜春宵,我也不來關心。”口中道:“這樣正好,你去客棧中等候,重逢時還能將考中的好消息告訴她。你記得李大哥麼當初在長安,就是他奮力從崆峒道長手下救了你。”湯遠程道:“是,受人滴水之恩,便當涌泉相報,如有機會,我還真該當面感謝這位李大哥。”

    沈世韻見湯遠程逐步走入自己佈下的陷阱,甚覺滿意,道:“他出息得很,在英雄大會獨佔鰲頭,當上了武林盟主,如今也在宮中。我就琢磨着,最好能找個日子,咱們這些舊日同伴一起聚聚。”湯遠程喜道:“好啊說起來,比起初識之日,我們還真都成就了番大作爲,李大哥當上盟主,你成爲了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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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不才,好歹也中得狀元。到時擺一席慶功宴,大家有福同享,那可有得聊了。”

    沈世韻聽他說得單純,曾有瞬間心軟,但一想到山莊被毀,家破人亡的慘象,旁人均可安享泰然,唯有自己此生已毀,註定便只能一輩子活在黑暗之中,直到誅盡仇敵,亦是放任自己的靈魂徹底墮落,骯髒不堪,重又恨意滿懷,道:“好,那麼從明日起,你就到客棧等她,我也會派些官兵跟隨,一有情況,就給我捎個信兒。還有,你事先不要向她透露半句口風,我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湯遠程連聲叫好,沉浸在故友重逢的憧憬中。他的確胸無城府,沒料到自己一片真切友情,全入了沈世韻的算計之列。

    沈世韻辭別湯遠程,快步走入乾清宮,剛進殿就聽到一聲驚呼,接着就見福臨背對着宮門,步步後退。地上躺着個容貌陌生的少女,身穿囚衣,額頭上是一灘凝固的血跡,旁邊一個金盆打翻在地,水流滿地。一位白髮老者抱着那少女,哀哀垂淚。

    貞瑩瑟縮着身子站在一邊,顫聲道:“皇上,您您剛走不久,這妖女忽然衝向牆壁,以頭觸牆而死,臣妾臣妾攔都攔不住然後這位老先生闖了進來,自稱是她父親,這妖女”

    陳未尚雙目充滿血絲,怒道:“你還在口口聲聲這妖女這妖女,我給她洗去了妝容,她是你們要找的妖女麼這件事,你們如何交待”說完站起身,一步步向前逼近。

    福臨道:“陳老先生,人死不能復生,請您節哀順便。此事確是朕處理不當,致使令愛喪命,朕給您賠不是了。”

    陳未尚怪笑道:“賠不是我女兒活生生的一條性命,給你們不問青紅皁白的弄死了,就換來你口輕飄飄的一句賠不是她年紀輕輕,本來能夠嫁一個好人家,有大好的前途我老了,將來還指望她給我養老送終”福臨道:“你要多少銀兩賠償,朕一定都給你。至於養老,朕會專門派人前去服侍你,一定讓你”

    陳未尚冷笑道:“銀兩算什麼你國庫裏的銀兩,只怕還有不少是我捐出來的吧你們佔了中原,哪一次出兵平亂,沒有我大筆大筆的捐銀子給你們打造武器、發放糧餉、招兵買馬我現在才知道,我出了越多的錢,你們打了越多的勝仗,便有越多的無辜者喪命,有越多的家庭妻離子散我是助紂爲虐,我真渾,真渾哪你們回報給我什麼就是把我活蹦亂跳的女兒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嘿嘿,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這昏君血債血償”

    貞瑩怒道:“陳老爺,皇上一再容讓,你不要得理不饒人萬歲爺是九五之尊,怎能給你女兒償命你痛失愛女,語失常,我們能夠理解,否則早將你以謀逆罪論處了”

    陳未尚冷笑道:“你們親口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天子犯法,就得以逍遙法外了他皇帝是人生人養,我女兒也是人生人養,分什麼高低貴賤哈,你說謀逆我唯一的侄子,也是給你們逼上山當土匪去了,現今下落不知,生死不明。我孤家寡人一個,這條性命,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這昏狗,我我要你死”吼得聲嘶力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福臨撲去,雙手卡住他脖頸,滿面猙獰。福臨氣息一滯,連話也說不出來。

    貞瑩衝上前拉扯,卻被陳未尚一把揮開,貞瑩驚叫道:“快來人啊韻妃該死的,你愣在那裏幹什麼還不快去找人救駕”陳未尚動作一僵,道:“你剛纔說什麼韻妃”

    沈世韻迫於情勢,拔出匕首塞在貞瑩手中,將她朝前一推。貞瑩尖叫一聲,腳下不穩,撲倒時匕首直直刺入陳未尚背心。陳未尚嘶吼一聲,雙手一張,鬆開了福臨,轉過身顫抖着擡起一根手指,嘶聲道:“沈世韻你你不得好死”說完全身抽搐幾下,栽倒在地,貞瑩早嚇得呆了。

    這時門外才傳來腳步聲,大批侍衛衝入殿內,見地上伏着兩具屍首,鮮血流得遍地都是,都忙請罪道:“奴才等巡護不周,驚擾了聖駕,罪該萬死”福臨擡起一臂,緩慢揮了揮,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朕一個人靜一靜。”那侍衛無奈,又怕耽久了皇上追究,只得應道:“是。”揮手招出八名侍衛,兩人搬頭,兩人擡腳,將陳氏父女的屍身擡出大殿。

    福臨待衆人都退下後,才喃喃道:“怎會發生這種事這那便如何是好”沈世韻看準時機,走到福臨身邊,雙手輕輕搭在他肩上,道:“皇上,事已至此,後悔也於事無補,不如儘快籌辦善後事宜。”福臨低語道:“善後你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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