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二十七章(8)
    程嘉璇這一件事畢竟還是做的十分完美,微笑道;“小妹不才,全憑殘影劍之利,讓你見笑了。如果是你,一定比我更厲害。”

    紀淺念笑道:“瞧不出你境遇非凡,有空時可要聽你講講。你年紀還是個小孩,說起話來卻像個小大人,倒也有趣。不知妹妹叫什麼名兒”程嘉璇剛要回答,江冽塵冷冷插話道:“你不用問她。覺得什麼名字叫來順口,依樣招呼便是,她不會介意的。”

    紀淺念笑道:“隨便叫什麼都行那不就成了小貓小狗妹妹還真是寬宏大量,果然不介意的麼”程嘉璇心道:“我當然介意,又怎會不介意”礙着江冽塵的面,微笑道:“是,不要緊的。”

    紀淺念淡淡一笑,不再追究名姓,向背後幾名教徒道:“這位小妹妹既是江教主的朋友,你們就放開她吧。”幾人依鬆手。程嘉璇揉了揉痠疼的肩,面上仍是一副疲憊神色。紀淺念道:“我差點忘了,剛纔你既然躲在旁邊,想來也一齊中了毒,我這就找人給你取解藥。”喚過一名下屬吩咐幾句。江冽塵道:“那我怎地又沒中毒”

    紀淺念假裝沉思片刻,微笑道:“我下的毒,自然對你沒效果。只有我對你的心意,那纔是真正有用。”江冽塵心想或是自己功力高強,在身周自然生出抗禦,以致毒氣不能侵體。淡淡的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是了,祭影教既滅,你也別再稱我教主了。”紀淺念還道他說的是句喪氣話,忙寬慰道:“以你才能,今後自己開宗立派,也能建起一份數一數二的大業來。”

    江冽塵道:“本座號曰七煞聖君,以上古至寶足能成事。彼時天下人皆爲吾之奴僕,那也不必重建什麼門派了。”紀淺念苦笑應道:“是啊,這名號倒也響亮。那你說咱們幾時出發啊”江冽塵默然半晌,道:“先陪我去個地方吧。”他說這話時語聲低微,幾如嘆息,聽來似有無限哀悵。紀淺念點頭答應,程嘉璇也一路跟着。

    兩人都沒料到他要去的所在竟是祭影教總舵遺址。近月前衆人興兵攻入,將教中徒衆殺個精光,而爲禍最甚的魔頭匪首卻爲人所救。當時衆人怒氣不止,在陸黔起頭下,紛紛將總舵庫藏的寶物搶掠一空。

    這還不算,等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撤出十數裏之外,又在此放了一把大火。這總舵是耗費先教主扎薩克圖長年心血,佔地極廣,火勢本無如此強烈,然待火苗燒燃引線,觸及地底炸藥,砰然炸響,立時將這建造精良的宮殿化爲一片白地。

    殘損後的土地一片焦黑,坑坑窪窪,滿是大大小小的凹洞,有幾塊凸入極深,另有幾處仍有一縷縷黑煙升起,焦土味尚未散盡。便是戰況最激烈的疆場,役後情形也不致如此。這一座響徹武林多年的魔教大派,至今一見,果然是毀得徹底。

    紀淺念只道他來緬懷故土,不敢妄自開。程嘉璇口舌僵硬的道:“你你別難過大不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讓那羣正派中人也遭同樣下場。將整片中原大地,都毀爲一片廢墟,豈不快哉”她這些日子大致摸清了江冽塵心性,知他視爲最重的就是自身霸業,且一直盼望傲世爲王。說這些話,當能讓他心起共鳴,對自己多些好感。

    江冽塵只如神魂不屬,對兩人全不搭理,在荒地間蹣跚前行,在一塊地面相對較爲平整之處站定,緩緩蹲下身,輕撫着面前一塊殘破不堪的石碑,碑上文字也已淡漠難辨。紀淺念和程嘉璇緊隨其後,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不知他此意若何。

    江冽塵從懷裏取出些剪成銅錢形狀的白紙,緩緩放在石碑之前,時有勁風捲過,將紙片掃得漫天飄灑。他也並不回頭,冷冷說道:“你們知道總舵未毀之時,這裏是什麼地方”聲音飄忽,既似自自語,又如漠然發問。

    紀淺念料知此另有深意,不便揣測。程嘉璇一心只想做他的知心人,搶着答道:“那是一座宮殿。”紀淺念暗自冷笑,這小丫頭片子急於表現,偏又什麼都不懂,如此只能是適得其反。

    江冽塵道:“六年前,殞兄弟私自刺殺韻貴妃,中了圈套。我以爲他死了,就在教中給他建了一座靈堂,每年祭奠。”他聲音空空洞洞,聞者也能聽出他心裏藏着巨大憂傷,卻勉強壓抑不發。程嘉璇道:“這就是他的墓碑”

    江冽塵道:“那時我無心追究他的背叛,腦子裏只念着他種種好處,以及過往相輔相依時的默契、快樂。我用不着任何一句套話安慰,不想聽下屬再提起他,也不想讓他們看出我如何在意此事。那時匆匆閉關,練功佔了大半,此事卻也據居三成。沒想造化弄人,我能重新與他相見,他卻是自願來殺我的。說來可笑,就爲一個誤會,不信任我,抹煞一切情義,這樣的結局我不接受。我們是多年比兄弟還親密的朋友,我以爲他該瞭解。但凡他有一點懂我,也該知道,我對敵人固然無情,但怎會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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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夢琳我對她從沒起過分毫殺意,她罵我,我就任她罵。她恨我,我也由她恨。她逃離總舵,遺下的爛攤子,我都可以替她承擔。至於暗夜殞,我自問對得起他,對待任何一個人,從未像對他一般掏心挖肺。結果怎樣他寧可信別人幾句挑撥,就來懷疑我,自以爲是的想替夢琳報仇,真是荒唐。不過他殺不了我,我也不想死在他手上,更不願他淪爲正派中人的棋子,所以我就親手殺了他,焚身裂體,最終連一點飛灰都沒剩下,我想聖火足夠洗清他的靈魂。是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這一次,不可能再有例外。”

    程嘉璇還沒聽他說過這許多話,難得的是沒帶半分戾氣,雖知他或許是在說給暗夜殞聽,纔會如此平和,還是忍不住插話道:“這些話,你當時就可以解釋給他聽,他也許就會理解你的苦衷,畢竟連我聽了也很感動,人心都不是鐵打的。”江冽塵道:“當時爲何要說要讓那羣正派狗賊都看到,我在向他搖尾乞憐麼”

    程嘉璇心裏苦思良策,盤算着怎樣說才能遂他心意,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殞少帥在宮中的那幾年,閉門獨居,不見外人,整天只想着楚姑娘,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活死人。也許痛快些了斷反而是好,他死後明辨是非,應知真相。而且,他還能與楚姑娘再相逢,那不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所以,我們應該爲他高興纔是啊,對不對”

    江冽塵緩慢站起,側轉過視線,冷笑道:“爲他高興對不對”程嘉璇連忙點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江冽塵突然閃電般回身,狠狠抽了她兩耳光,聲音在荒地上極是清脆。站在旁邊的紀淺念也跟着嚇了一跳,就看到程嘉璇兩邊嘴角同時滲出了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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