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三十四章(17)
    不知是老天爺特別優待,還是幸運之神尤其眷顧我。在師父教過了幾招基本的劍法,督導我們操練純熟後,爲提早培養出實戰的能力,便要大家分成兩人一組訓練。你猜得不錯,我竟然與愛慕已久的雪兒分到了一組。沒有任何語,能夠形容我當時的狂喜。原來雪兒雖然像個小公主一般,被衆星捧月的疼愛着,她卻是個很隨和的女孩。我們約定互幫互助,共同進步。

    雪兒學劍的天賦很高,造詣早已勝我一籌。我本是個極爲懶惰之人,招式僅夠擺出個花架子,在師父面前矇混過關,也就夠了。但從那以後,爲了不使雪兒的問題落空,我加倍努力練武,好在從沒在她的面前出過醜,反而令她十分羨慕,以爲我無所不知。看到她崇敬的眼神,我心裏又是僥倖,又是羞慚,於是暗暗發誓,我定要當得起她這份敬重。

    那以後我變得尤其勤快,師兄弟們都覺得,我像換了一個人一般,連師父也誇我上進,可其中的原因,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與師妹每天堪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實我不過是爲了延長與她在一起的時間,你瞧,這舉動真傻,是不是我們從未出外見識過天地廣闊,僅在這許久的相處中,逐漸衍生出了感情。

    你知道,有天晚上,我們討論一個劍道之理,太過投入,忘了時辰。最後不得已生起一堆火,一邊取暖,一邊暢談人生哲理。我們發現”將原翼所說“與夏笙循日久生情”的段落複述一遍,其中又另添不少瑣碎細節,聽來更似親身經歷,飽含真情實感。又道:“我想,就在那一晚,我愛上了她,此生不換,她就是我李亦傑唯一的摯愛

    後來,由於志趣相投,無須更多語,我倆便極有默契的走到了一起。並肩聽林中的鳥語,看溪流經過我們腳邊,奔向遠方;遙望日出日落,放聲歡歌。我們的幸福,正像這歲月一般,雖然不斷流逝,卻仍有再一次的更替,無止無休。

    我對她說,我們要一輩子都像這樣,平平靜靜的在一起。江湖再好又如何不知有多少對功成名就的情侶,都會羨慕我們這樣簡單如意的生活。她說,會永遠陪着我,直到不得不拄着柺杖的那一天,華山玉女峯上,仍會出現一對互相攙扶的老公公,老婆婆,恩恩愛愛,惹人羨慕。

    一衆師兄弟得知是沒什麼作爲的我,最終得到了美人芳心,起初大呼嫉妒,最後便逐漸釋然,都稱人不可貌相,個個祝福我們。那時的我和雪兒,是華山上最受看好的一對,就連一向不喜弟子過早思及男女情事的師父,也默許了我們的事。那一段華山上攜手共度的時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夏笙循輕哼了一聲,道:“你跟你師妹的感情,還真是令人羨慕。”但她眼神閃爍,似乎另有話說,最終卻未曾開口。

    李亦傑嘆道:“誰說不是呢我曾以爲這般廝守着她,便是我的永遠。可誰知,上天總要折磨有情人。又或者是她太美,太好,我這個邋里邋遢的小子,沒有資格跟她在一起。因此老天爺纔要懲罰我,正當我在蜜罐裏,不知今夕何夕,它便要收回我本不應得的幸福。都是那次任務斷魂淚,就是這個東西我知道它是傳說中的武林至寶,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寧可拼掉性命,也定要將它爭搶到手的稀世之寶可是,我討厭那個東西,正是它,毀了我與雪兒的一切”定了定神,續道:“那天我和雪兒照常穿衣起身,照常到大堂用飯,我喂她喝粥,她餵我喫饅頭。那天的饅頭,特別好喫,她也說那碗粥是她喝過最甜的粥。一對親密愛侶在一起,自然什麼都是甜甜蜜蜜的不,我的意思只是,那時我們都還不知,大禍即將臨頭。我至今還記得,我與雪兒最初接到這任務時,嘻嘻哈哈的窮開心,只將那當做一次遊山玩水,卻不知這正是日後悲劇的禍根。我至今還記得,師父送我們兩個下山,臉上的鄭重,反覆的叮嚀。而我與雪兒,一對少年男女,初涉江湖,兩張意氣風發的面孔,竟以爲憑那幾招三腳貓的劍法,就可以獨步武林,懲奸除惡,也實是荒唐無比。華山就像一個安詳的樂園,而世間太險惡,那時的我們還太單純。正是這一行,爲我們永久的悔恨拉開了序幕。若是我能一早預料此行結果,拼着挨師父責罵,被同門師兄弟指着鼻子笑話爲膽小鬼,我也絕不會接它下來。”

    夏笙循面無表情的聽着,深邃的眼波中彷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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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有了一絲動容。

    隨後李亦傑便着重敘述起自己與南宮雪同行尋找斷魂淚的經歷,將兩人的同舟共濟形容得淋漓盡致,直令聞者泣、述者涕。但他卻只偏重於敘述師兄妹間的情誼,對於沈世韻竟然一字未提,連“飯館中付賬的好心女子”“荊溪沉香院的名花魁”也沒說。

    而江冽塵與楚夢琳這對隱藏身份的魔教男女,因與後事相扯太深,不得已而說起,卻往往一語帶過,簡略之極。夏笙循幾次想插嘴辯駁,最終都作罷論。

    李亦傑一路說下,提起兩人在客棧間結識崑崙派弟子陸黔,在荒野間的一處涼茶攤,親眼目睹正派伏擊,魔教總堂主“殘煞星”大開殺戒,將那衆多人馬殺得一個不剩。這也是兩人第一次見識到魔教的可怕,但也正是那一次,陰差陽錯的得到一本魔教祕笈,其中幾乎記載了所有傳奇的功夫。

    然而祕笈卻給陸黔盜走,兩人也見識到這個道貌岸然之人的真面目,彼此結下樑子。說到自己後來練了幾招魔教功夫,小試身手,便在英雄大會技貫全場,成爲了人人稱羨的武林盟主。他在敘述時,一律以真名相稱,似乎對夏笙循毫不避諱。

    李亦傑一路不停口的說着,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到陸黔毒手弒師,篡得崑崙掌門之位;又說到他日東窗事發,各大門派齊集崑崙。南宮雪心地善良,不忍見陸黔受凌遲之刑,直接出掌將他擊下山崖,由此受師父遷怒,被罰在華山面壁終身;再講到自己入朝爲官,加入當時備遭非議的滿清一黨,對此也是供認不諱,只不過仍然避開沈世韻不談,卻將其中理由換成了“渴望出人頭地,早日救雪兒脫離苦海”。

    講到自己在宮中備遭排擠,每到夜深人靜時,腦中都浮動着雪兒的倩影。講到六年匆匆而過,講到剿滅青天寨的波折,講到因陸黔之故,將雪兒從華山絕壁救出。但當時師父受魔教妖人重傷,自己正忙着集齊人衆,聲討魔教,爲此忽略了南宮雪,現在想來,極是對她不住。

    雪兒一個女孩子家,獨自一人待在山頂,又冷又餓,又沒有一人陪她說話,吃了六年的苦頭,好不容易脫困而出,他這個做情人的,卻連一句關心之都沒有。“我不知道雪兒的轉變,究竟是爲環境之故,還是個性使然。但不論如何,我在她最無助時,沒能及時陪在她身邊,使她不得不去尋另一種方式,求得依靠。這也是我的錯。”

    夏笙循在聽前半段時,始終是神色冷淡,似乎提不起什麼精神來。但說到這裏,似是頗爲疑惑,眨了眨眼,身子也更坐正了幾分。

    李亦傑道:“六年的囚禁,使雪兒越來越怯懦。一點風吹草動,也會讓她失去安全感,她再也不能忍受我的忽視。但我當時忙於應付魔教,誰知在這途中,她竟然要我如何說得出口我那純潔得像花瓣上一朵露珠的小師妹,竟然耐不住寂寞,與暗夜殞那個殺人魔頭扯上了些關係。當時我簡直大受打擊,屢次三番規勸於她,讓她不要自毀前程。可她她卻全然不聽,執迷不悟我說得多了,她竟罵我多管閒事,還說你忙得很,不肯理我,還不准我向旁人搭訕麼那次是我們相識以來,第一次鬧得不歡而散。前往魔教的路上,我一路見他們兩人關係密切。凡與暗夜殞有所衝突,雪兒竟然完全向着他說話這哪裏像是一個出身正派的女俠簡直像是魔教一個不辨是非的妖女後來在魔教總舵,暗夜殞是給七煞魔頭殺了的。我要說,他死得好如果他不死,雪兒一定會不顧世間各種禮法閒話,也要跟了他去,那算是把整個的名聲都毀了可是,還沒等我得意多久,我卻發現,雪兒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愛我了。都說女人有天生的直覺,卻不知在這一方面,男人也並不輸於女人。”

    夏笙循皺眉道:“不對,其實你師妹,對你從未忘情,這一切都只是你的作繭自縛她對暗夜殞,不過是同病相憐下的惺惺相惜,是你疑心生暗鬼,欺負得她太過狠了。”

    李亦傑苦笑道:“你不是她,你又怎麼知道呢”夏笙循語一滯,隨即再度振振有詞道:“據常理分析啊同是女人,感情自然尤爲相像。根據你先前敘述,你師妹對你用情很深,絕不是那種說變就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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