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三十七章(28)
    江冽塵淡笑道:“承讓,承讓了。只不過麼,本座不需要施捨得來的勝利,瞧着原莊主好似心神不寧,還在擔心孟大掌門果然不愧爲重情重義的典範”話意雖是稱讚,聽來卻盡顯譏嘲之意。

    原莊主故作鎮定,道:“錯了,我從不是如此熱心之人,華山興衰,卻與我何干連翼兒都常說我太過冷漠。你要是爲防我給華山助拳,纔出此下策,那我也只能說你是多此一舉。”

    江冽塵道:“那是最好。當世高人之中,值得本座敬重者少之又少,你原先生卻是排得上名號的,不到萬不得已,我還不想同你動武。但此事本座計劃詳盡,勞動大批人力、物力,那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爲防意外之變,少不得要佈置得完備些。”

    原莊主冷哼一聲,衣袖在怒氣下激烈浮動,微微漲起。道:“無稽之舉只不過,你這小子的胃口倒是越來越小了啊如此大費周章,只爲拿下小小一個華山派,於你日後安身立命,造不成半分好處的彈丸之地又或是了結同孟兄及李賢侄的一點舊時恩怨那未免太也小題大做,你的眼界,幾時落到這等偏狹”

    江冽塵道:“多謝原先生擡舉。只不過本座定要對付華山,倒不僅是爲孟安英一人。時辰一到,你自然會明白。”

    待玄霜重擺上一局,忽然湊近原莊主身前,道:“不如本座仍是舊話重提,請你來同我合作如何既有稱霸之心,由外及內,自須得有個踏臺。除了滿清朝廷,實力最爲相當的即是血煞教與四大家族。但聞前些日子,四莊園根基覆滅,沒來由的失卻大量籌碼,此時再想硬碰硬,唯有兩敗俱傷。本座正是爲了幫你,一同渡過這道難關,再不聯手,只好等着給人逐層擊破,坐收漁利。”

    原莊主道:“你的確長於蠱惑人心。就像半年前,閣下在四大家族耀武揚威之時,所擺出的理由相類”江冽塵見原莊主語氣鬆動,進一步道:“不錯,當時你就始終不肯稍作妥協,或是因心思謹慎,處處設防。然而直至今日,親眼見識過本座實力,足以應對當初信約,該懂得依附強者而生了吧”

    原莊主冷冷的道:“平兄弟倒是依着你的吩咐做了,不但賠光家底,連帶四大家族也跟着他完蛋怎麼,這就是同你合作的好處那我倒寧願不要的爲好。”

    江冽塵道:“日前盟主禪位大典,如不是令郎一力阻撓,本座勢力早能向中原擴進新一大步。我倒想問問,究竟是你主張他同我作對,還是見平家同貴莊比肩而立,就想借此機會,除去這個阻礙”

    原莊主“哈”的一聲冷笑,道:“我原某人雖算不得君子,但也沒這般卑鄙說起來,以前我也曾像你一樣,一意問鼎中原,將全副的心思,都花費在同旁人勾心鬥角上,也因此錯過了許多大好時光,更累得我親生兒子視我如仇人,幾度三番,要離我而去。直到一年多前,受他的朋友感化,這才幡然悔悟。原來世俗權力盡都是些過眼煙雲,身在其中,癮頭一過,再無分毫樂趣。竟還有那許多人深陷執迷,爲那看不見,也摸不着,卻會在不知不覺中將你拖入深淵的東西樂此不疲。終究是什麼都比不上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我盡於此,如何行止,由你自行定奪。現在你還年輕,回頭也還不晚,三思而後行便是。”

    玄霜聽了他這一番話,面龐忽而隱隱扭曲,眼裏劃過一絲極爲痛苦的光芒,淡淡的道:“可惜我身在權貴之家,縱使聚在一處,也不過是互相拉幫結派。名義上他是你的親人,一旦涉及利益,進一步是足以取用的工具,退一步則是比陌生人更爲狠心的仇敵。這樣的家庭,這樣的親情,卻要我如何維護怎能去珍惜當年我是被趕出來的,因此即使回頭,也不做給他們踩在腳底,乞求施捨的窩囊廢。我要做得勝者,讓那些瞧我不起的人,無論是否心甘情願,都來跪拜在我的腳下,給我高唱頌歌,這,就是實力的差別。”

    江冽塵暗自動容,臉色僵硬,不比玄霜好過多少。只因臉上套了半張面具,將大半表情盡數遮掩,使人看不透他內心活動。過得許久,才猶如自語般的說道:“在這世上,我早已經沒有親人了,卻要我依賴誰去”

    眼神恍惚聚散,道:“好一句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我呢誰肯給我機會你說令郎的朋友,大概就是李亦傑吧他倒是會擺出高姿態,讓所有污濁在他的光芒萬丈下,一律自慚形穢他嘴上說的倒是好聽,難道這世上,黑暗一面就不該存在定要將我們趕盡殺絕簡直是笑話,縱有天理可究,也輪不到他一介凡夫俗子,擅來替天行道他逼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兄弟,我不將他千刀萬剮,難消此恨”原莊主看也不朝他多看一眼,默默閉目養神。

    江冽塵經一通發泄後,情緒終於緩和下來,淡笑道:“抱歉,本座一時失態,還望原莊主別以爲我欠缺禮數。說來倒也不奇,自小沒人管,沒人愛,來歷不明的野孩子,自然是沒有教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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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莊主冷冷道:“世上沒有人可以真正的輕視你,除非你妄自菲薄,先將自身置於人下。我見你不久,就已看出來了,誰成想外表冷漠殘忍、不可一世的血煞教主,竟然是個極其自卑怯懦,害怕落單之人無法以羣體涵蓋你的脆弱,唯有以加倍的高傲,來掩飾你骨子裏的輕賤。”

    江冽塵眉峯輕輕顫動,似在極力壓抑惱火。他生來最恨給人看穿心思,更難忍自以爲是的瞭解。好一會兒才冷定如初,道:“原先生,你可曾有過這一種感覺,人生就好像棋局,每個人都不過是在棋盤上游走的一顆棋子。不管他曾如何呼風喚雨,但若以長遠觀來,也不過是受人操縱,任人擺佈,就爲達到最後的目的,常不惜棄卒保車。任意一個微小的舉動,就可以徹底將他摧毀。況且從大局說來,不論價值大小,身爲棋子,總沒資格質疑棋手作爲,然則他一切的爭權奪勢,在人眼中,豈不都是十分荒唐可笑,無異於螻蟻企圖自保,蜉蝣妄圖撼樹之愚舉”

    原莊主沒料到他竟能說出這一番話來,皺眉道:“看來你這小子,倒還並非不明事理既如此,你又是爲何”

    江冽塵冷笑打斷道:“爲何還要盯着手中的權力不放,寧可讓天下流盡最後一滴鮮血那是因爲,衆生在我眼裏,都不過是些最低等的蟲蠅鼠輩,生死該當由我掌控他們是棋子,我纔是統領全局的棋手。誰要是膽敢忤逆我意,我就捨棄了這顆棋子,既作懲罰,也起殺雞儆猴之效。”

    原莊主冷哼一聲,後心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似是再同他說一語,也是多費口舌。江冽塵微笑道:“怎麼,原莊主不相信那不妨試着提一口氣,仔細體會丹田內是何種感覺,便知本座是否危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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