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三十七章(50)
    李亦傑又驚又急,對他突然衝出送死之舉也是難以理解,叫道:“爲什麼你爲何要來替這魔頭護法”在他心裏,對玄霜與江冽塵恩怨雖不能盡知,總也明白兩人是一對註定你死我活的冤家,只是時辰未到罷了。但玄霜此舉,可要令他徹底摸不着頭腦。

    玄霜喫力的咬一咬脣,面上鮮血淋漓,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是嘴巴的部位輕輕動了動,道:“因爲他只能由我來殺,旁人不準動他”話未說完,一口氣再也提不上來,仰面栽倒,已然暈了過去。

    李亦傑驚喚道:“玄霜你你快起來別別嚇我”自己曾答應過沈世韻,如能在江湖上遇到她“離家出走”的兒子,定當竭盡全力照料。假如玄霜死在自己手上,且不說是否有人告密,單是這份心理煎熬,卻要他再如何去面對沈世韻不顧大敵當前,一個箭步跨出,去察看玄霜傷勢,連兩人賴以取勝求生的長劍也拋下不管。

    南宮雪叫道:“師兄”但見李亦傑滿臉焦急,全然忽視了江冽塵,眼裏只剩下玄霜一個,滿心無奈,情知大勢已去,他們錯過了斬殺七煞魔頭的大好機會,時不再來,今後可不知幾時再有希望。但誰叫她曾信誓旦旦的說出“不管師兄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始終與他站在同一立場”此時只好頂着衆人道道灼熱視線,手提兩柄長劍,緊跟上前。

    李亦傑握緊玄霜雙肩,來回搖晃,叫道:“玄霜,你醒一醒,快醒一醒啊爲那魔頭死了不值玄霜”方纔他就是這樣搖晃着孟安英身子,眼睜睜看他成了具失去生命、冷冰冰的屍體,那對他已是天崩地裂般的重擊,再不能忍受重來體會一次。原莊主叫道:“不要搖他這孩子主要是脾臟受損,內傷不輕,你若要救他”

    李亦傑既明他言下之意,等不得說完,便將玄霜扶起,雙掌抵上他後背,全心輸送內力。此時如能將他救醒,哪怕是要自己將全身內力盡數輸送給他,也是在所不惜。南宮雪暗自輕嘆,雙指點上玄霜肩頭,配合着李亦傑,緩慢通入內力。兩股勁道一柔一剛,在玄霜體內來回交戰。李亦傑望了南宮雪一眼,點一點頭,道:“謝謝。”

    南宮雪身子一震,想到兩人多少年來同舟共濟,面臨過多少風風雨雨,李亦傑從沒向她說起過一個“謝”字,又或是他以爲憑兩人關係,多提反倒顯得廉價。

    但今天爲了玄霜,親眼看到他那副感激涕零的神色,激動之下,竟連“謝謝”也衝口而出。不知怎地,心口就如刀割火燒一樣疼,暗中狂呼:“不,不,我不堅強,我也並不寬容。我爲你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可以不要你的回報,但我卻更不要你的感謝。我不願讓你覺得虧欠了我”

    兩人各懷心事,手中內力卻是有條不紊的繼續輸入。終於玄霜呼吸漸轉平穩,臉色也從空茫的慘白逐漸恢復了幾分血色。

    李亦傑心境稍緩,本想勸慰幾句,江冽塵也正緩過神來,見玄霜已無大礙,那兩個廉價的勞力便無存在價值。藉此機會,猛然提掌劈出。南宮雪剛覺掌風襲體,不及提醒李亦傑,兩人胸前已同時受到一股大力激盪,百忙間總算記着握住劍柄,在半空中艱難穩住身形。

    江冽塵哪容得兩人稍有喘息機會,另一掌再度擊出。兩次攻勢同是剛猛至極,其間竟瞬也不瞬。李亦傑與南宮雪起初尚自勉力支撐,江冽塵雙掌緩緩挪動,交互疊加,中心氣流呈螺旋狀招展。兩人終於強撐不住,手指一寸寸滑離劍柄,向外跌出,“砰”的一聲重重落地,各自噴出一大口鮮血。

    那利劍有如魔咒所附,在雙方掌心同時滑脫時,白光襝去,再度化作兩把普通的長劍,跟着落在眼前,近在耳畔的啪啪聲就如兩人狀況一般無力。地面積着兩汪鮮血,而李亦傑與南宮雪拼盡全力,圍攻江冽塵,最終仍是功虧一簣,也因此耗盡了自身真元,都是再也站不起來。每每喘息,均覺喉嚨有如刀割。

    江冽塵長聲大笑,看着這兩人已成手下敗將,如螻蟻一般在他腳底掙扎翻滾,心中便極是滿足。隨意調侃道:“李盟主,你倒當真是面軟心慈啊方纔那一招,本已足能殺了我,最終仍因一念之仁,半途而廢。就連本座也爲你可惜,這樣的機會,可是再也不會有了。”

    李亦傑咬牙道:“我放過的不是你,只是玄霜他還是個孩子,我不能讓他有事,這是我對韻兒的承諾。”他竟當着南宮雪的面,毫不避諱的說及沈世韻。

    玄霜半坐於地,他再如何一身邪氣,總也分得清旁人哪些是真心相待,哪些又是虛情假意,藉機利用。

    憑良心說,他對李亦傑是極盡無禮的了,尤其是當初他做着自己師父,仍是違背了千年來尊師重道的傳統,擅加戲弄,任意辱罵,李亦傑卻始終待他不薄。方纔爲救他一命,不顧自身安危,纔給江冽塵百忙中一舉得手,擊至重傷。這一切均乃情真意誠,絲毫也做不得假。

    何況他一個給驅逐出宮的落魄皇子,一個身受重傷的魔教妖人,連江冽塵也擺明棄子之意,可稱得是百無一用。就算他再想從自己身上撈到好處,也不會有人相信。此時他頭腦中幾種觀點激烈衝撞,即使不與師父反臉爲敵,也定要竭力阻止他取二人性命。

    無奈此時重傷初愈,全身軟如棉絮,一塊塊骨頭難以拼湊爲整,直連半步也不願挪動。何況通智等正道衆人勸解失利,他若是再來出頭,必然給江冽塵看破懷有二心,對實施今後計劃,更將是極爲不利。緊緊咬住蒼白乾裂的嘴脣,左右爲難。

    江冽塵耍足了威風,更兼之在衆目睽睽之下,逼死孟安英,又將兩個心腹大患狠狠羞辱了一通,可說是志得意滿。這華山絕頂,如今已是滿目瘡痍,在場者非死即傷,要說唯一的勝者,便僅是挑起此行的這位始作俑者一人。再度大笑道:“收徒弟就是好,危難關頭,還能給自己做擋箭牌。李盟主,你怎麼不多學着些哦,本座忘了你是個講究喫虧是福的老實人了,對於無情無義的小畜生,倒也瞧得比自身還重。換做是我,在他起初背叛之時,早該一掌斃了那小白眼狼。”

    李亦傑微微冷笑,傷勢之重,令他難以開口大聲辯駁。何況要嘗試與江冽塵據理力爭,在他是早已不做打算的了。早知他狼心狗肺,將自己徒弟性命視若無物,倒也未曾喫驚太甚。

    江冽塵續道:“李盟主,從你決意同本座作對的第一天,你我間勝負早已分明,可笑你竟還爲扭轉這注定之局,苦苦奮鬥至今。現在卻又如何擺在你面前的現狀早已告訴你,命運註定不會改變,你付出再多,終究無以扭轉。悔恨麼不知你是否爲自己的無能,感到悔恨要不是因爲你的無能,華山上下,也不會盡數死絕。這都是你的愚蠢行徑造成的。放眼整座朝陽臺,不是本座促成,而是你偉大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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