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煞邪尊 >第四十章(9)
    玄霜一擺手,道:“行了,你以爲我不懂是怎地哼,偏這麼喜歡做人家師父”

    嘻嘻哈哈幾句,又道:“你只看到了表面現象,卻從不去分析本質,唉,好端端的一個盟主,怎可如此不求甚解蚊蠅之類雖非同類,但個頭相近,好比幾個小混混亂打亂殺,勝負難料。兩隻蟋蟀雖說個頭不同,卻屬同類,任何一方如能加倍賣力些,也不是沒有超過同伴的可能。但再換一種情形,如果是一隻蟋蟀對付一隻狼狗呢對付一個人呢即便是戰無不勝的善鬥蟋蟀,也鬥不過一個臥倒在病牀上的小孩子,你沒有異議吧那是因爲蟋蟀再如何努力,它終究是一隻蟋蟀,能力有所侷限,永遠難以突破。作爲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超越蟋蟀的極限。因此人和蟋蟀之戰,在你眼裏是不屑一顧。人魔之別,也就好似如此,只不過人所佔的分量,略微顛倒了一下而已。現在你知道了吧,魔就是魔,凡人永遠都不能逾越。不管你再怎麼拼命,都不管用,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李亦傑聽他此言,心裏升騰起一股強烈不平之氣,道:“假如人力註定無法勝魔,你又何必讓我將作戰機會讓給你難道你就有辦法”

    玄霜笑了笑,道:“剛纔我給你解釋過了,假如想勝過不同族類的生物,只有兩種方法。一是成爲它的同類,二是加倍苦修,躋身入更強大的族類。最高的級別,自然便是神了。但凡人要想成神,簡直是做夢。就算你先進行修真,不知要過幾百年,還要你機緣深厚,修爲到達某一階段,再等渡過幾大天劫,纔有可能飛昇成仙。再過得個千百年,能否成神,仍在未知,或許你可以跟他活得同樣長久,但那個時候,恐怕地面上早就給他糟踐成了一片荒地。因此這第一條路,是完全走不通”

    李亦傑心下一凜,忽然猜到了他的下一句,可能說些什麼。果然玄霜道:“凡人成魔,最快的有兩種途徑。一是毀去形體,同時帶上祭品供奉,經天火千錘百煉,重塑肉身,從此便可脫胎換骨,化爲成形魔物。但這一種說來容易,當真做起,卻也不易。萬一執念不夠堅定,無法殘留魂魄,便只能在天火中落得個神形俱滅。況且就算符合條件也不成,那冒納羅亞火山上個月剛剛爆發過,短期內不會再有第二次。你又沒有至毒的七煞斷情殤,難以取得足夠縈繞全身的邪氣。你不知道吧,斷情殤能將骨肉一併腐蝕殆盡,但它的毒性卻也能成爲一種保護膜,使魂魄不至於潰散消亡。而第二種,則是直接令魔的血液在體內流淌,到西北雪山中的天魔血窟,以內力打通風池、期門、太淵、涌泉,將周身血液自各穴位間排出,等到血快要流乾之時,再跳入血池中浸泡,以內力吸取血液,滋補自身。等到轉換已畢,完全融會之時,凡人也可具有魔的力量。不過這樣形成的魔,通常是最低等的魔物,全無自身意識,只有殺戮的本能,往往只能作爲真正魔物的奴僕。這都是以前我跟着他,多方打聽所得。本來我覺得成魔之說,全屬無稽之談,根本沒放在心上。不過既然他能成魔,或許這些傳說,也有一定根據可循了。哎,要是再逼我,說不定有朝一日,我就”

    李亦傑聞言大驚,猛地從牀板上躍起,道:“不成,你年紀還小,一旦成魔,這一輩子就毀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你一時衝動,你身邊的親人,那些關心着你,愛着你的人們,又會有多痛苦”

    玄霜冷冷道:“李盟主,拜託你不要自說自話,成不成我幾時說過我要成魔沒有既然你懂得勸我,不如先聯想自身。如果你嘴裏講出來的道理,與你自身的作爲截然相反,就說明連你自己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又憑什麼去說服別人再有一點,現在我沒有親人,我只是個沒人愛的可憐蟲,你更不必拿那些話對我說教。”

    李亦傑抹了一把額頭冷汗,道:“對不住了。但你告訴我這些,卻有什麼意義”玄霜道:“既然自己不能成魔,自然就要找幾個替死鬼。是了,一個打不過,咱們就造一百個,累也累死了他。爲免這些新生的魔物害人,在成形之前,給每個人都服一瓶限時發作的毒藥。等到戰勝後,他們自己也就死了,那就不會給世上留下任何廢物。”

    李亦傑聽他說得理所當然,偏生是自己顧慮極多,道:“好端端的,我怎能讓別人去做替死鬼這這不是”

    玄霜不耐道:“有違俠義道的本分,是不是要說你們這俠義道,可也真夠煩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過我告訴你,眼下不是什麼自願犧牲的問題。等到七煞魔頭拿下中原,所有人同樣要死,而且死得毫無價值。但我說的方法如能成功,他們總算死得有幾分意義。舍小利,成大益,總該與你們俠義道的本分相符了吧”

    李亦傑尋思着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這一種事,卻要如何向衆人解釋遲疑道:“這個你再讓我考慮一下。”玄霜道:“好,到時你再告訴我。時間無多,抓緊了。”

    此時的思緒就如一個萬花筒。這一方曇花一現,又轉入另一個場面。滿目瘡痍的戰場中,江冽塵孤傲的背影就站在面前不遠處,冷冷地道:“三個月,本座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爲求公平,這三個月內你儘管努力的練功,本座不會去找你和一應親眷的麻煩。但在三個月之後,你須得讓我痛快才成”

    末尾一句的暗示已是再明顯不過,要自己成魔之後,和他一決高下,比武中令他得到棋逢對手的暢快感。而若是作爲凡人,他就是連殺,都已懶得動手。

    幾日猶豫,幾日談說,那一架左右搖擺的天平,在加上道義、良心、責任等籌碼後,立即有一邊沉重墜落,由此便也註定了來日局勢。無論他曾如何掙扎,退縮,這一條路,終究避無可避。或許對某些人而言,生來就無法爲自己而活。主意打定,心裏橫亙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下。

    光影交錯中,畫面又回到面前這一間熟悉的屋子,眼中看到的是南宮雪焦急的面龐。只能故作輕鬆的一笑,扶住南宮雪雙肩,道:“怎麼會呢是你想得太多了。咱們與魔教是不共戴天的死敵,我武林盟此番所要討伐的,也正是魔教殺之不及的妖人。又怎會去學他們的功夫雪兒,不要爲我擔心。”

    南宮雪急得欲哭無淚,道:“可是你這副樣子,讓人怎麼能不擔心還有先前在大堂上,你說的那些怪話,又是什麼意思或許別人尚未覺察,但我跟你是青梅竹馬之交,你在想些什麼,須瞞不過我。你從不會危言聳聽,除非當真動了念頭,否則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唉,大概你又要怪我多慮,可你當時的神情,說話的語氣,以及話中之意,三者相合,所給我的感覺好像你正在交待後事一樣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可緊接着,你又說什麼天塌下來,你一個人扛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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