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角的一桌,三男一女,男的皆以面紗遮面,女的身盤體闊,相貌英勇,貌似是凰鳳本國人,一家之主。

    西北角的一桌,兩名女子大聲談笑,桌上擺滿了風乾的牛肉絲,葡萄乾,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勢。

    靠近東面的一桌,只坐了一個客人,一個身着墨色亮袍的男人,桌上一壺茶水,一個花綠色茶紋的小杯,一支二尺長的玉笛。

    玉笛周身碧綠晶瑩,隱隱泛着一些刻紋。

    冷雨寒的心緊了緊,握在杯緣的手也不由的上力幾分。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那支玉笛。

    那是一支刻着龍嘯圖騰的玉笛。

    在詩晗煙遺留下來的記憶裏,那隻玉笛,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一種皇室身份的象徵。

    如同詩晗煙本人的護身九蛉鐵券一樣,那是龍涼四皇子苒輕塵的隨身之物。

    難道,眼前的男子就是龍涼的四皇子苒輕塵也就是苒陌風的四皇哥

    但是

    冷雨寒在心中暗忖,世人皆傳龍涼的四皇子乃是美如冠玉,貌似天仙般的絕世男子,在世上的雅號曾有仙袖一舞天人恨,傾國一笑地宮搖的驚世美名。

    而眼前這名男子膚色黝黑,面容堅忍剛毅,傳言與現實之間,似乎有太大的差距了。

    莫非這名男子是代替苒輕塵來接應柳媚兒的那支玉笛就是苒輕塵交託相認的信物

    冷雨寒心裏正思量着,眼內眸光一轉正看到那名男子正留了茶錢在桌上,欲起身向二樓走去。

    冷雨寒故作匆忙的起身,腳底打滑沒站穩般向男子身上狠狠撞去。

    “姑娘,你走的似乎急了。”

    男子正準備邁出門口,忽覺身後衝來一股蠻力,似來者另有居心,不懷好意。

    脣角輕揚,男子側身閃步,玉笛在墨袍中一個漂亮的旋擺,轉眼之間便接住了冷雨寒快要與大地親密接觸的柔軟身子。

    “公子果然好身手。”

    被發現了倒也無妨。

    本來就是想試探下眼前這名男子的身底,現在查出來了,冷雨寒面對的也算坦然。

    “呵呵,多謝姑娘謬讚。姑娘倒不太像凰鳳本土人氏”

    男子有些驚豔的開口,聲音低沉,很厚重的男人氣息。

    “嗯此話怎講”

    太久沒有接觸過陽剛味較濃的男人,冷雨寒不知心中升起的那股強烈的抵擋意味稱作什麼。

    “是這樣的,恕在下愚鈍,凰鳳女國乃以女子爲尊,體力貌相皆非其它三國女子所能攀比。但姑娘卻獨樹一幟,生得如此嬌俏輕小,故纔在下有此一問。”

    難掩眸色驚豔,男子烏黑深邃的眼眸隱含幾分欣賞。

    “是麼那隻能說公子見識淺薄了。凰鳳女國,妙女成雲,豈是公子可輕易窺得的。”

    色狼一隻

    見了陌生女子也不看認不認識就攀親搭顧,輕浮的很

    冷雨寒發現這個世界的人,不論男女,都很自來熟。

    “那倒是。姑娘見解地道,讓在下身心受教。”

    男子眼中噙着閃耀不明的光茫,看來這次要有意外收穫了。

    “嗯。那就謝謝公子適才的出手相救了。日後若有機會,定請公子賞茶,以謝公子今日的出手相扶。”

    這個男子不簡單

    雖是一副平庸無奇的相貌,雖然沒有如苒陌風一般溫潤的嗓音,但在男子的身上,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氣息。

    這種異於尋常普通人的壓迫感,男子越是掩飾的很好,冷雨寒就越能感覺的到。

    “既是如此,在下就把姑娘的話當成約定記在心裏了,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辦,暫就不打擾姑娘了。”

    拱手作揖,男子對冷雨寒行的是男子與男子之間告別的禮數。

    “好說,好說。”

    學着男子拱手作揖的動作,冷雨寒此時已無心再去應對。

    原來,自己真的不是詩晗煙。

    自己沒有詩晗煙那本身而成的英氣,也沒有詩晗煙那馳騁沙場的雄情壯志,更沒有詩晗煙那可與男子同尊爲王的氣魄。

    只是空有着詩晗煙的身份與地位,在心底的氣魄靈魂上,卻始終不如詩晗煙的萬分之一。

    今日自己所遇見的,不過是他國的一個普通男子,就已無力再去周旋,倘若將來所要面對的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或皇帝呢

    這樣的自己,憑什麼能夠代替詩晗煙去完成她的千古霸業有什麼能力去保護詩晗煙想要留住的人

    心底的堤壩被悄悄鑽出了縫,冷雨寒對沒有定數的未來少了一點自信,多了一些迷茫。

    還有落陽,那個只有十歲多點的女孩子,到底去了哪裏

    一無是處的自己,在沒有任何陪伴的情況下,要做些什麼才能救回落陽

    視線隨着男子的身影飄向了二樓東面的拐角,冷雨寒心底的壓迫感越來越濃。

    “公子,您回來了秀香可想死您了呢”

    二樓的裏間,房門被推開,一名小婢自屋內迎出,甜甜的說出一句膩人耳鬢的話。

    “呵呵,真不害羞。”

    擡手捏捏小婢的耳垂,男子越過小婢的身子,將身上的墨袍解開甩到小婢的手上。

    “呀,到底是秀香不害羞,還是公子不害羞呢一進來就寬衣解帶,要不要秀香爲公子寬衣解帶呀。”

    笑嘻嘻的跟着男子從外屋走至內屋,小婢一路輕笑不止,手裏接過男子身上脫下的一件又一件的墨色緊身袍子。

    “呵呵,真是皮癢的丫頭。該讓泠綰好好教改下你了。”

    隨着身上袍子一件件的減少,男子的身骨也由強壯雄厚變的越發削瘦單薄。

    “哼。泠綰他纔不敢呢。他要敢我就抓了他的皮。”

    狀似惡狠狠的伸出修整好看的指甲抓了抓,秀香不依的在男子面前比劃着。

    “女子如刀刃,這句說的真不假。一不小心,是會惹上血的。”

    褪下最後一件墨袍,男子好笑的點了點女婢的額眉,取了木盆裏的水帕子,擰乾,開始擦拭自己黝黑的面孔。

    “公子,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嘛。您看這裏要水沒水,要喫食沒喫食的,多沒勁呀。”

    懷裏的墨袍沉甸甸的,女婢不情願的抱着站在一邊。

    “呵呵,快了。”

    水帕散着藕荷的香順着男子完美的臉型一一掠過,露出一寸寸雪白的肌膚。男子看着銅境中那漸顯瑰麗的美豔面孔,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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