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張首日,美人樓的主事親自現身燃香敬神,奉五禮剪紅福,燒製薰豬,酬謝竈火。
鞭炮齊放,箏鼓和鳴。龍獅共舞,綵鳳飛迎。
一時間,場面寬宏,氣勢喧囂,吸引了城內不少的文人雅客,富貴子弟停步觀看。
美人樓上,閒人免進的雅閣內,三名俊美不凡的男子倚窗而坐,視線不約而同的投向正在美人樓外跪地焚香謝神以白紗蒙面的粉衣女子身上。
彷彿感覺到傳至身上火辣辣的視線,跪在地上的粉衣女子回首擡眸,明明是春花含笑的和煦眸光卻在不經意間泛着流溪碎冰般的清冷,涼涼的刺痛了三名男子脆弱的神經。
在看到男子們迅速撤回的觀注目光之後,粉衣女子蒙在白紗下的面容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起身把香火放進香爐,走進美人樓。
香禮結束,雜役搬桌退臺讓開進入美人樓的門道。管絃之樂奏響,自然有美人出樓招賓攬客。
美人朱顏若玉,個個雲鬢峨峨,修眉聯娟,齒如瓠犀,領如蝤蠐,膚如凝脂,手如柔荑,巧笑輕倩,美目淺盼。
真應了那句古話秀帕一甩風流現,婀娜多姿楊柳肩。美人一笑萬古春,美人一啼千載怨。
再加上美人樓的樓風設計出衆,品味檔次較高。樓內美人的唱詞清麗出新,曲韻如夢如幻。
使得不少前腳踏入樓內的看客,後腳就不由的跟進門隨着負責領引的女婢起步上樓,失了神似的留連其中,不願歸返。
未出十日,美人樓便聲名大燥,讚譽傳遍徐業界的大街小巷,成爲高官俠士心中人人嚮往的除憂樂土。而美人樓的主人,僅在掛牌當日如曇花般出現過的粉衣女子則成了徐業界的一個難解之迷。
沒有人見過女子真正的模樣,只是有人在酬神當日看過女子擁有的那雙清澈澄靜的眸。
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來自何處,只知道女子會不期出現在樓內偶爾彈奏一曲所有人都未曾聽過的陌生調子。
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消失在何時,只是曾聽人說,每次女子離開之前都會選中一名聽曲的男子揭開臉上的面紗良宵一度。
“喂,你們聽說了沒美人樓的主事很久沒有出現了。”
清雲膳莊,徐業界守城內第一食府。能夠來這裏喫飯的人,除了商賈就是達官富人,全部是三有之人,有權、有勢、有錢。
談話的是坐在二樓隔間裏的五名男子。
衣着光鮮,面貌平平,其中三人腰背肥闊,胖胖的肚子凸出在上好的衣料裏,勉強裝出的風雅。另外兩人身形偏瘦,膚色黝黑,端起酒杯的指腹厚繭黃濁,看得出來是平時抓刀的傢伙。
“咱晚上叫着老太爺去逛逛美人樓怎麼樣老太爺常年悶在家裏對着皺紋爬滿臉的太嫂子,想必日子一定不太好過啊”
“不好不好太嫂那咱氣咱可惹不得忘了上次敏兒那丫頭了”
“可不是嘛那麼水靈的小姑娘,愣叫太嫂給挖掉了眼睛舌頭,血淋淋的丟到乞丐廟去,受了活罪不說,還便宜了那幫髒乞丐”
“可惜啊可惜”
胖子三人組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搭腔,壓根就沒注意到門外一個粉衣身影快步閃過。
“煙兒,探出什麼沒有”
美人樓開張半月,有關於城守馬渡遠的消息得到不少,卻沒有一個是真的。上官臨愁上雲眉,雙臂環胸苦苦思索着對策。
“撒網抓魚,每次都漏掉半拍。沒理由馬渡遠每次都那麼警覺。”
粉色的身影坐到上官臨對面,懷疑的眼神在對面三名男子身上來回打量。
“我們之中有奸細”
上官臨定了定神,左右看了看坐在身邊的苒輕塵和苒陌風,最後將目光落在苒輕塵的身上。
“不是我”
沒有任何心慌之色,苒輕塵直視上官臨充滿審詢的眸子,坦然說着。
“難道是你”
明顯多了點驚訝,上官臨瞅着苒陌風問道。
苒陌風沉着面孔望了一會冷雨寒,黯然起身離開,不承認也不否認。
“煙兒,怎麼辦”
關於冷雨寒與苒輕塵、苒陌風理不出剪不斷亂成一團的關係,上官臨頭疼到家了。
苒輕塵與苒陌風都是龍涼的皇室,就算與冷雨寒曾經有過親密的關係,留在凰鳳的隊伍之中始終都會有後顧之憂。就像上次在龍裕城一樣,如果當時出現在冷雨寒身邊的是漠語妝,是絕對不會讓冷雨寒磕頭懇求的。
“涼拌”
跟在苒陌風的身後走出門,冷雨寒少了臉上的嚴肅,多了幾分對上官臨的戲耍。
“小煙兒”
上官臨拿自己這個越來越調皮的小師妹半點辦法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