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怔了一下。看來原身二丫以前也是進過薛元敬房間的。而很顯然,薛元敬並不喜歡她進他的房間。

    等薛嘉月反應過來張口想要道歉的時候,就見薛元敬已經提着瓦罐走遠了。

    溫和的日光下,他的背影看起來卻是清瘦孤絕的。

    薛嘉月看着他走遠,然後有些自嘲的低頭笑了笑。

    薛元敬對她成見太深,這個好感實在是不好刷啊。不過沒有關係,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她不會這樣輕易的就放棄的。

    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然後轉身回去拿了靠放在牆上的大高笤帚開始掃院子。

    等到院子掃乾淨,她又拿了抹布將屋子裏面的傢俱都擦了一遍,特別是自己住的那半間屋。還好好的將裏面的雜物都收拾了一番,屋子裏面看起來就乾淨整潔了不少。然後她無意之中又在雜物裏面看到了一隻小陶瓶。雖然瓶口破了個很大的口子,但她還是喜滋滋的拿去洗乾淨,灌了半瓶水,然後到院子裏的桃樹上折了一枝開的正好的桃花下來插瓶。

    灰白色的古樸小陶瓶,配上粉白色的桃花,看起來倒有那麼點禪意的意思。

    等她做完這一切,擡頭看看屋外,就見日色都已經西斜了,她就趕忙的去廚房按照孫杏花一開始交代下來的開始做晚飯。

    上輩子她媽死了,她爸又娶了一個,繼母對她很不好,打罵餓肚子都是經常的事。後來她外公外婆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找上門大鬧了一場,將她帶回去跟他們一起住。不過得益於她那個繼母懶人一個,家裏的飯菜都要她來燒,她對於燒菜做飯這種事還是很熟練的。

    按照中午孫杏花燒飯的樣子,薛嘉月將浸泡在水裏的高粱米撈出來用清水洗了洗,然後放到鍋裏,添上半鍋水,蓋了鍋蓋就開始生火。一邊燒火一邊又拿了只碗將三顆雞蛋都磕到了碗裏面去。

    現在正是喫水芹菜的季節,旁邊的一隻籃子裏面還有一小把的水芹菜。薛嘉月想了想,就將水芹菜的葉子都揪了下來,切的碎碎的灑到了蛋液裏面,再加點鹽,打散了放在一邊。

    農家的竈臺一般都是有兩口大鍋的,一口大鍋用來燒飯,另外一口大鍋就用來炒菜。

    將裏面的那口大鍋下面的竈膛裏也生了火,待鍋熱之後,放一點香油,就能將混合着水芹菜的蛋液倒下去攤成雞蛋餅了。

    不過薛嘉月留了個心眼。她一開始就沒有將所有的蛋液都倒到鍋裏面去,而是隻倒了一小半,用鍋鏟劃散,待蛋液凝固之後就盛出來放到盤子裏面。

    這時候另一口大鍋裏的高粱米稀飯也開鍋了,可以聽到鍋裏面在咕嘟咕嘟的響,白色的水汽縈繞了半間廚房。

    薛嘉月見了,趕忙的從碗櫃裏面拿了一隻粗瓷碗出來,在水裏洗一洗,掀開鍋蓋就盛了滿滿的一碗,而且還是很稠的高粱米稀飯出來。然後她就着剛剛的芹菜葉炒蛋就吃了起來。

    今兒一天她就中午喝了那一碗稀薄的能照見人影的高粱米稀飯,早就餓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依着孫杏花對她的那個樣子,估計晚飯給她的也會是一碗稀薄的高粱米稀飯。既如此,倒不如趁着這難得的機會先把自己喫飽了再說。

    餓極的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燙嘴不燙嘴的了。而且她也擔心薛永福和孫杏花他們隨時會回來,所以就喫的飛快。一面還要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等喫完雞蛋和高粱米稀飯,她連忙將碗筷都洗了,原樣放回到碗櫃裏面去。至於剩下來的蛋液和高粱米稀飯......

    薛嘉月就舀了一瓢水,分別往裝蛋液的碗裏和燒高粱米稀飯的鍋裏放了一點,這樣孫杏花就看不出來量少的事。

    上輩子這事她也沒少幹。只能說天下惡毒的繼母都一樣。自然,上有政策,下就會有對策。

    竈膛裏面繼續塞火,高粱米稀飯又燒開了,芹菜葉雞蛋也攤好了,粗麪饅頭也熱好了。等到薛嘉月將這一切都做好,就聽到院門被人拍響的聲音。

    她忙走過去開門。然後就看到孫杏花站在院門外面,薛永福站在她旁邊。而薛元敬則是落後他們幾步遠,微側着頭,似是在看遠處的連綿青山。

    夕陽餘暉中,他露出來的一截脖頸優美纖長,上好的宣紙一般的白。

    薛嘉月收回看他的目光,就聽到孫杏花在罵她的聲音:“青天大白日的你關什麼院門還落了門栓還能有老虎跑進來吃了你”

    農村裏面但凡是有人在家,那就不興關屋門院門的。若關了,村裏的人都要笑話你家青天大白日的關門,怎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但薛嘉月以前是住在城市裏面的,就算是後來跟着外公外婆那也是住在鎮裏面,習慣了進門就關門。而且,剛到這裏,她總是想要謹慎一點的。不關院門她就不會安心。

    不過孫杏花罵她的話她也沒有反駁。她上輩子的繼母和孫杏花的性格差不多,不喜歡被人頂撞。若頂撞,

    只怕還要挨一頓揍,若不頂撞,她罵罵幾句就會過去。既然這樣,不如索性就讓孫杏花罵去。反正現在若論幹架,她肯定幹不過孫杏花。

    雖然都說狹路相逢勇者勝,但首先要確定自己是那個勇者。不然明知道自己與對方實力懸殊還跑上去任由人家揍,那叫傻。留待往後有能力了再來算今日的賬,豈不是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之一句話,只要活着,就總會有希望。

    薛嘉月就垂着眼不說話,任由孫杏花罵罵咧咧的從她身邊走進了院子裏面去。

    跟在她身後的薛永福這時候卻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就要來摸她的臉。

    薛嘉月心生嫌棄,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薛永福的手。

    薛永福卻沒有察覺到,反而是笑着問她:“你洗過頭洗過臉了洗的可真乾淨。”

    先前薛嘉月頭髮幹了,她想了想,扎馬尾肯定不行,一直披散着頭髮肯定也不行,最後就給自己梳了兩根麻花辮垂在肩頭。

    不過原身雖然營養不良,頭髮洗乾淨之後倒是烏黑柔順的,連薛嘉月都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一頭好頭髮。

    薛永福就仔細的看了看薛嘉月,然後叫孫杏花:“你過來看看。二丫洗了頭洗了臉,看着很乾淨。仔細看,長的眉眼還挺齊整的呢。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

    在這裏,說人齊整就是夸人長的好看的意思。

    薛永福就好像忽然發現了寶物一樣,笑嘻嘻的就想伸手來拉薛嘉月的麻花辮。又被薛嘉月給躲開了,同時心中越發的厭煩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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