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狼謀皮 >8.第八章
    第八章

    秦滿枝按捺着自己像探向耳朵的手,故作鎮定地說:“你這樣輕薄我,我沒一點反應纔是不正常吧”

    說完,她推開霍晟的手,沒有再看他一眼。

    對於她的控訴,霍晟只是聳聳肩。將她的腳放下,他吩咐:“這幾天先不要上班了。”

    想了想,他又說:“明天還是請梁醫生過來看看吧,這樣處理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秦滿枝扶着他的肩頭站起來:“不用了,我明天就走,要上醫院,我可以讓滿月陪我。”

    提到罪魁禍首,霍晟的語氣變得刻薄起來:“你的妹妹看起來並不是很靠譜。”

    秦滿枝懶得跟他理論,恰好有傭人走到客廳,於是就請她攙扶自己,免得再麻煩那位身嬌肉貴的大少爺。

    剛聽見霍晟喚她張姨,秦滿枝也這樣喚她。張姨看上去跟霍母差不多的年紀,做事利索又細心,不僅爲她整理好牀鋪,還爲她打點好一切,連用來洗澡的防水袋都準備好了。

    張姨領着她進浴室,探過浴缸的水溫,她就說:“秦小姐,我就在外頭等你,你要是需要幫忙就喊我。”

    時間已經不早,秦滿枝不想添那麼多麻煩,於是就說:“您回去休息吧,我沒問題的。”

    張姨笑道:“秦小姐,您不用這麼客氣,家裏很少來女客人,要是招呼不周,太太會扣我工錢的。”

    張姨很執着,不管秦滿枝怎麼勸說,也一定要待她安安穩穩地躺到牀上才肯離開。

    落地窗被雙層窗簾遮掩,幽清的月色被阻隔在外。

    從會所一路折騰,秦滿枝的體力早已透支,本該沾牀即眠,可是偏偏輾轉反側。

    大抵是認牀,秦滿枝鬱悶地想。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想放空思維,卻又不由自主地憶起往事。

    今晚霍母說他們是老朋友,細細算來,她跟霍晟已經認識七年有餘了。

    歲月長河淹沒許多人和事,而跟霍晟有關的一切,秦滿枝依舊記得清楚。

    很多情侶的初見都是美妙而浪漫的,她跟霍晟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卻是糟糕透頂。

    那晚剛從圖書館出來,秦滿枝就接到霍晟那狐朋狗友的來電,被告知他最親愛的堂哥在酒吧跟人打起來,還轟轟烈烈地掛了彩。

    像秦徵那種面子至上的人,若非被揍得趴在地上起不來,就肯定不會讓人將消息告訴她。她一聽就慌了,隨手將書本塞到同學懷裏,拔腿就朝校門奔去。

    趕到酒吧,秦滿枝那場打鬥已經進入尾聲。她也不是沒見過場面,但這麼有聲勢的,還是第一次碰上。

    酒吧裏頭一片狼籍,精美的裝飾品成了碎片,價值不菲的名酒流瀉一地,就連掛在牆上的大師傑作,也被毀成印象派油畫。秦滿枝小心地避開玻璃碴,一邊前行一邊腹誹,有錢人就是會玩,打架鬥毆都要找這種好地方,還真不怕賠個傾家蕩產。

    在秦滿枝的印象裏,自家堂哥永遠都是無堅不摧的,看見他正一身狼狽地坐在角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徵見了她,臉色黑得跟包公似的:“誰讓你來的”

    幾個狐朋狗友縮在一旁,個個安靜如雞,只有她不怕死,還笑嘻嘻地說:“老闆啊,你把人家的店砸了,總要找人算賬吧。”

    說完,秦滿枝還伸手戳了戳他嘴角的淤青:“被揍得好可憐呀”

    秦徵向來疼她,就算心情再差,也捨不得對她發火。正因如此,他的狐朋狗友纔會找她過來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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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根手指看起來纖細柔軟,但力氣卻大得出奇,裂開的嘴角被擠壓,秦徵疼得差點彈跳起來,偏偏還不忘在她面前逞威風:“某人比我更傷,說不定鼻樑都被我打斷了。”

    話音未落,傳說中被秦徵打斷鼻樑的人,竟然帶着五六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衝來進來。

    到底是誰先動人,秦滿枝並沒有看清楚,她只知道秦徵跟那個冷若冰霜的男人似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拳一腳都往對方最致命的地方招呼。她一個手無寸鐵地女生,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站在邊上乾着急。

    那羣人打成一團,對方剛找來救兵,秦徵寡不敵衆,不多時便處於下風。對方察覺他體力不支,下手更是兇狠,根本不給他半點翻盤的機會。

    都說血濃於水,有時候本能反應真的很可怕。看着秦徵節節敗退,秦滿枝急紅了眼,也不顧得拳腳無眼,衝上去就擋在他身前。

    事後無數次想起,秦滿枝都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纔會做出那樣的舉動。秦徵皮糙肉厚,喫幾記拳頭並不會怎樣,若換作她,沒準要在醫院度假了。幸好那人也懂憐香惜玉,面對一個奮不顧身的弱質女流,他硬生生地收住了拳頭。

    第一次近距離打量霍晟,秦滿枝看見的是一個頭發凌亂,傷痕滿臉,毫無形象可言的兇惡男人。

    或許是她的眼淚動了他的惻隱之心,他沒有再揮拳,只是,在他遲疑的一瞬,秦徵已經果斷反擊,很不留情地擡腳踹向他,同時將多管閒事的秦滿枝護在身後。

    至今秦滿枝亦記得很清楚,當時霍晟被踹退了兩步,他連半點悶哼都沒發出來,只是越過秦徵,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她躲在秦徵身後,同樣靜默無言地注視着他,就那麼幾眼,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秦滿枝在亂夢中驚醒,她艱難地睜眼看了下腕錶,才知道自己將近睡到中午。

    經過一夜的恢復,扭傷的腳踝有消腫的跡象,秦滿枝小心翼翼地下牀開門。站在門外的冼冬雯笑吟吟地跟她道早安,她有點慚愧,聲音也低下去:“我起得太晚了。”

    “沒關係,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就好。”冼冬雯扶着她,“差不多十二點了,我擔心你餓壞身體,所以纔上來看看。張姨已經做好午餐,我們喫過飯再睡吧。”

    傭人已經將她拿去清洗的衣服送來,秦滿枝斟酌了一下,說:“謝謝阿姨的招待,我待會就得回去了”

    冼冬雯不依:“這怎麼行張姨爲你準備了很豐盛的晚餐,你走了誰來喫”

    在她的軟磨硬泡下,秦滿枝最終還是妥協了。

    下午來了一位給她看腳的家庭醫生,冼冬雯告訴她:“小晟打電話回來提過幾次了,說一定要請醫生過來看看。”

    這樣勞師動衆,秦滿枝更加不安,冼冬雯卻覺得沒什麼不妥,還讓醫生明日再來爲她複診。

    臨近傍晚,霍晟纔回家,跟他一同出現的,還有他的繼父宛忠平。

    跟霍晟在一起的時候,秦滿枝曾聽他說過家裏的事。在他上小學那陣子,他的父母已經離婚,他跟着母親生活,後來母親再嫁,他便多了一位繼父,以及一位比他年幼十歲的妹妹。

    宛家在南城算是富甲一方,而冼冬雯的背景也不簡單,當年他們風光二婚,也曾掀起數尺波瀾。秦滿枝問過他對此的看法,他表示沒什麼所謂,只要母親高興就好,如今看他跟繼父有說有笑的,可見他說的不假。

    跟冼冬雯一樣,宛忠平對她友善得有點過分,一頓飯下來,她還真喫不消。

    坐在對面的霍晟卻喫得自在,察覺秦滿枝正目光幽怨地瞥着自己,他纔好心給她夾了只雞爪:“來,以形補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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