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秦滿枝和秦允送到大宅門口, 霍晟就載着冼冬雯離開了。秦允剛睡醒,看着車子越走越遠,漸漸清醒過來的他開始着急, 扯着她的衣服問:“媽媽, 他們爲什麼走了他們爲什麼不來”
秦滿枝一手牽着他,一手拉着行李箱, 心情複雜地往裏走。
踏進大門, 首先迎接他們的是未見其影、先見其聲的豆芽。他們不在家這段時間,它被養得白白胖胖的,一身毛髮柔順發亮,比起剛從寵物店領回來那陣子, 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當惦念已久的豆芽繞在跟前轉圈時,秦允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他抱着豆芽的脖子,也像只小狗似的使勁蹭着它。
一人一狗耍得正歡, 秦徵也從屋裏出來。他穿着銀灰色的家居服, 腳下踩着拖鞋, 顯然是在家裏待了整天。
秦滿枝朝他走過去, 尚未開口,他已經發話:“我看到他的車。”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秦滿枝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沒有否認, 猶豫了一下, 還是告訴秦徵:“她媽媽也過來了。”
秦徵的反應很平靜, 似乎還早預料到有這樣的結果,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他才說:“你怎麼不請他們到家裏喫飯”
“哪用得着我請。”秦滿枝低頭踏上臺階,“他們現在去找霍叔,明天就一起殺過來。”
瞧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秦徵笑了:“醜婦終須見家翁,你緊張也沒用,況且又不是沒見過。”
秦滿枝橫了他一眼:“我煩得要命,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沒什麼好煩惱的。”秦徵聳了聳肩,“反正結果只有一個,霍晟的大舅子,我是當定了。”
秦滿枝試探着問:“你真接受他了”
秦徵一個巴掌砸到她頭頂,看她疼得齜牙咧嘴,他才頗爲滿意地將手收回:“我不接受他就不是你的男人、允寶的爸爸了嗎”
秦滿枝揉着自己的腦袋,同時反駁:“他是允寶的爸爸,但不是我的男人。”
秦徵嗤笑:“人家明天就帶上父母上門提親了,你不覺得這句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麼”
光是想想那場面,秦滿枝就有點毛骨悚然,抖了抖肩膀,她揪住秦徵的手臂求救:“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可不希望有什麼血光之災,你快點想想辦法”
“沒辦法。”秦徵十分冷漠地將手抽回,“好好享受最後的平靜,過了今天,一切可能都會變了樣。”
得知他們母子回了瓊京,秦家三兄弟都帶着妻兒來到大宅聚餐。
席間,衆人自然提起明日爲秦滿枝慶生的安排。秦徵給她使了個眼色,她猶豫了數秒,最終還是選擇先給大家打個底:“明天霍晟可能會過來。”
秦徵替她將話補充完整:“他爸媽也來。”
此話一出,除了弄不清狀況的秦允,大家的表情都微微變了變。最先恢復過來的秦老太太,她緩緩地放筷子,接着對秦崞說:“多準備
秦滿枝反射性地望向自家父親,看他神色如常地點頭答應,她的心還是照舊忐忑着。
長輩們都是近來才知道,原來秦允的生父就是跟秦徵結過怨的霍晟。十多年過去,他們依舊記得當年這兩個小霸王是如何的飛揚跋扈,隨便打個架都能勞師動衆,讓雙方家長在教務處尷尬地聚了一場。
對此,最德高望重的秦老太太不表示反對,他們這些做後輩的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不中聽的話。接下來的閒聊尚算愉快,大家免不了將焦點放在秦滿枝身上,而她的嬸母甚至還打趣,要準備幾套金器給她作嫁妝。
飯後,秦滿枝隨父母一同回家,秦徵猜到他們將要商討要事,於是就把秦允留在大宅,免得這小子調皮搗蛋。
秦氏夫婦早憋了一肚子的話,車子剛駛出私家路,秦崞已經發話:“枝兒,你跟霍晟到底怎麼回事上週問你還說跟他沒什麼,現在這樣,真的讓我們兩個老傢伙措手不及啊”
正在駕車的秦滿枝深感無奈:“我也一樣的措手不及。”
秦氏夫婦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秦崞才說:“霍晟走這一趟的目標很明確,你已經躲了幾年,這回就躲不過了。我跟老霍那邊也是一樣,要是做不成親家,大概就得做仇家了。”
秦滿枝失笑:“什麼仇家,哪有這麼誇張”
秦崞嘆氣:“怎樣都好,只要你高興,我跟你媽都支持你。”
跟父母聊到將近凌晨,秦滿枝方回到自己的臥室休息。她從包裏摸出手機,亮着的屏幕顯示着三通未接來電,打開一看,全是霍晟打來的。
長談過後仍沒結果,秦滿枝有點心亂。她沒有給霍晟回撥,將手機拋到牀鋪上,便拿起睡衣洗澡。
期間霍晟又打來兩通電話,秦滿枝身穿浴袍坐在牀沿發了一會兒呆,最終還是給他回了一條微信,問他有什麼事情。
不過半分鐘,霍晟就直接打來電話,一接通,他的聲音立馬傳來:“睡了沒”
時針已經略過零點,秦滿枝懶洋洋地倒在牀上,聲音有點散漫:“我想我今晚很難睡得着。”
似是想到什麼高興的事,霍晟突然低低地笑了聲。
秦滿枝好奇:“你笑什麼”
霍晟沒有回答,反過來問她:“你在大宅”
秦滿枝告訴他:“我回家了。”
“開家庭大會”霍晟問她,“能給我透露點什麼,好讓我早做準備麼”
秦滿枝冷笑:“準備送死”
霍晟說得漫不經心,語氣卻透着認真,“死在你手裏,我心甘情願。”
秦滿枝不作聲。
靜默間,那頭隱隱傳來車門開關的聲音。秦滿枝格外敏感,倏地從牀上坐起來,她問:“你出門了”
“對啊。”霍晟告訴她,“我正奔赴送死的路上,麻煩你出來迎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