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出來了,積雪融化成水,屋檐垂着雨線。

    阮丞相天未亮就去上早朝了。

    阮夫人也是早早起來,不等女兒過去就帶着下人過來探望她,看到阮黎眼下多了兩個黑眼圈,以爲和昨天落水有關,頓時又是一陣心疼。

    阮黎要是知道她腦補的內容,定要自戀的說上一句,真不是她自誇,天生麗質,嬌若春花,媚如秋月說的就是她。

    就算兩天兩夜不睡覺,她的美貌也不會有損半分,還會變得更加楚楚可憐,令男人的保護欲大增。

    “又在自戀了”從她肚子裏出來的,阮夫人瞥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習以爲常地說道。

    阮黎雙手撐着纖細嬌弱的下巴,眨了眨濃密修長的睫毛,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會說話,“娘,女兒自戀的資本也是您給的。”

    這話把阮夫人逗笑了,噗嗤一聲,掐了掐她嫩出水的臉蛋兒,“你啊,小嘴兒怎麼這麼甜。”

    趙秋靈年輕時不僅是京城第一才女,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美人。

    儘管出身商賈,敗倒在趙秋靈石柳裙下的男子依然能繞京城十幾圈,還未及笄,上門提親的人已經踩爛了趙家的門檻,其中不乏王公貴族,這朵嬌花後來卻被當時還未考取功名的阮宣摘下了。

    當時人人都說趙秋靈沒眼光,有那麼多王公貴族供她挑,她一個也不要,偏去挑個家道中落的小子。

    這個無權無勢的小子後來成爲周朝歷史上最年輕的丞相,羨煞無數人,反過來都說趙秋靈走運了,背後酸她的女人也繞了京城十幾圈。

    阮黎雖然沒有繼承阮夫人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但是容貌盡挑好的長,怎麼說也是個大美人。

    如今只差兩個月便及笄,按理說阮黎應該很搶手,阮夫人年輕時提親的人踩爛了趙家一個門檻,她怎麼也應該踩爛兩三個,然而是有人上門來提親,只不過被提親的對象不是阮黎,而是阮如曼。

    這就不得不提到阮黎身上一個響噹噹的外號京城第一女紈絝。

    名號之響起,完全不輸給阮夫人年輕時的第一才女。

    阮夫人走後,阮黎便回內屋補眠,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表弟就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大嗓門將她吵醒了。

    “趙天,要是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就等着通知舅父舅母給你收屍吧。”阮黎有起牀氣,起來後陰沉着臉。

    趙天覺得委屈,誰日上三竿了還在睡大覺,他挑這個時辰過來,就是爲了避免打擾她睡覺,被起牀氣嚴重的阮大小姐暴揍,誰知道她竟然還沒睡醒,他比竇娥還冤。

    “姐,我這不是聽說你落水了,就火急火燎的過來看望你。”趙天趕緊解釋,他可不想被打,別看表姐柔柔弱弱的,手勁大着呢。

    阮黎睇了他一眼,“看在你這麼關心我的份上,饒你一條小命。”

    “謝姐隆恩。”趙天嬉皮笑臉。

    “還沒喫早飯吧,桌上還有剩的,叫廚房熱一熱。”阮黎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從首飾盒挑了對金嵌珠翠耳墜戴上,又欣喜了一下自己的美。

    “謝謝姐。”趙天高興得全然沒有喫人剩菜的覺悟,甚至每次來找阮黎,就是爲了蹭飯喫。

    因爲也就只有在相府,他才能體會到當紈絝子弟的感受。

    趙家雖是周朝數一數二的商賈大戶,但那跟他無關,因爲趙家的銀子都是他大伯的。

    幾十年前的趙家,還不是現在富甲一方的趙家。

    趙家兄弟分家後,弟弟雖然分到了銀子,但是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實現抱負,爲趙家光宗耀祖,長久下來便入不敷出,弟弟很快花光所有銀子。

    後來還是哥哥出手幫忙,將分家得到的銀子拿出來來供弟弟讀書,包括進京趕考的一切花銷費用。

    弟弟也沒讓哥哥失望,成功考取功名,成爲趙家第一位進士。

    踏入官場後,弟弟又在哥哥的打點之下,一路官途順遂,也做了一輩子的好官。

    弟弟就是趙天的祖父趙山祟,趙文武就是趙天的爹,在趙山祟影響下,後來也走上爲官之路,並且爬得更高,成爲現在的趙侍郎。

    趙文武爲人剛正不阿,嚴於律已,不僅以身作則,對子女更是要求嚴格,但是輪到趙天這一代,家規家訓形同虛設。

    所以趙天從小就是在祖父和爹的混合雙打下長大的,畢生願望就是當一個不愁喫喝的紈絝子弟。

    不過這個夢想從小到大就沒有實現過,尤其體現在一日三餐上。

    因爲勤儉節約是祖父他們的美德之一,所以趙天從小隻能喫粗茶淡飯,只有逢年過節,抑或大伯差下人送食材過來的時候,才能美美的喫上一頓,也因此,趙天從小就知道,只有大伯家纔有糖喫。

    梳妝打扮完的阮黎出來,看到趙天豬相的喫態,活像餓死鬼投胎,對這個表弟無語得很。

    “喫完幫我辦件事。”阮黎坐在他對面,一臉認真。

    “什麼”趙天擡起埋在食物裏的臉,臉頰一鼓一鼓的,像只正在喫東西的松鼠。

    阮黎湊過去,瞥見他滿臉油膩,立刻嫌棄道,“把你的手和臉擦擦,不然下次別想我給你留飯。”

    “別啊姐,我每天就指望這頓飯安撫我內心的空虛。”趙天接過春花遞過來的帕子,胡亂的擦拭一遍,被阮黎趕出去,洗完臉纔回來,“姐,你要我幫你辦什麼事”

    阮黎讓春花和秋蘭把桌上的東西撤下去,剩他們兩人才說,“幫我查一個人。”

    “誰啊”趙天不以爲意地問道。

    阮黎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趙天聽完拍案而起,“這裏可是相府,一個陌生人怎麼”

    阮黎跳起來捂住他的嘴,“找死啊你,給我小聲一點。”

    趙天被她一瞪,縮了縮脖子,坐回椅子,小聲道:“姐,那個男人真的不是相府的下人相府雖然不是什麼戒備森嚴的地方,但守衛也不少啊,對方怎麼說進來就進來。”

    “你姐我雖然不愛讀書,但記憶可好着呢,他絕對不是相府的下人。”阮黎白了他一眼。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秋蘭給他留了後門。”趙天興奮地說道。

    阮黎憂愁的看着他,她這個表弟怎麼就一點也沒有學到舅舅的聰慧,反應這麼遲鈍,長大了怎麼辦。

    趙天沒注意到他姐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琢磨了一下,“可是姐,秋蘭既然有喜歡的人,爲什麼不直接跟你說,要偷偷摸摸的”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阮黎欣慰極了,還好不是沒得救。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