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這種場合對我來說是不太愉快的。

    逢場作戲的笑臉下面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小心思,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但無奈心靈感應是個被動技能。

    好在咖啡慕斯的味道非常不錯。

    我端着蛋糕坐在最角落的沙發上。

    宴會廳懸掛的水晶吊燈華麗而明亮,鋼琴和大提琴合奏的舒緩音樂悄然流淌,我一個人在角落裏幹掉了第四塊咖啡慕斯。

    沒錯,一個人。

    剛踏進宴會廳,赤司就被那個叫竹川晴子的女生強行拉走了。

    順帶一提,今天是這位小姐的生日宴,當然在場的大部分人還是將它當成一個商業宴會。

    簡直不知道赤司是出於什麼心態帶我過來的,耳邊充斥着無聊又麻煩的心聲,我低下頭切了一小塊慕斯。

    剛切好卻被別人叉走了,我面色不善地擡起頭。

    赤司衝我笑了笑,沙發輕輕往下陷了一點,他坐到我旁邊。

    “等一會父親也會來,他和晴子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

    隔着老遠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我面無表情地朝對面掃了一眼。

    真過分,赤司哥哥居然帶別的女孩子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話說這傢伙是誰啊,從來都沒有見過,長得倒是還算不錯,雖然比我差上那麼一點,身材倒也還好,可惜皮膚沒有我白,說起來她身上這件衣服倒是挺好看的,真想把手上的紅酒潑上去呢。啊,不可以這樣想哦,像我這種美麗又富有的女孩子也一定要有善良的品格,吶,暫且先忍一忍你吧,對面的那個醜小鴨小姐。

    喂,說誰是醜小鴨呢。

    竹川晴子朝我這邊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

    真是難爲你在這麼短暫的視線相接裏做出了這麼多的心理活動。

    說起來我們班有個人倒是和這位很像,但是憑心而論,照橋同學在我這裏的印象分還是比這位高多了。

    我放下手上的餐具。

    青梅竹馬

    赤司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也算不上,晴子兩年前才從國外回來。”

    宴會廳裏新到一個看起來頗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

    我很快從附近的心聲裏得知了這就是赤司的父親,赤司徵臣。

    看起來的確不太好相處的樣子啊,難怪赤司提到他的時候總是恭敬居多並不算親近。

    “去打個招呼吧。”

    赤司站了起來,我只好暫時丟下還剩一半的咖啡慕斯,跟着他去拜訪這位赤司家族的家主。

    赤司的父親用審視的眼光不着痕跡地打量了我一下。

    您好。

    赤司向他介紹我,“這是我在帝k的同學齊木,上次考試打敗我拿了年級第一。”

    真是清新脫俗的介紹呢,但是拜託能不能別再提這件事了。

    “難得有能在學業上打敗徵十郎的人。”赤司徵臣朝我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威嚴笑容。

    我聽到了他的心聲。

    這是徵十郎第一次向我介紹他的朋友,倒的確是個看起來優秀又冷靜的女生。

    我突然有點後悔與赤司父親的第一次見面是以這種方式,儘管他對我的印象還算不錯。

    哪裏不錯了從性別開始就已經錯了

    以後萬一追到手了,解釋起來也是一個爆炸般的麻煩啊。

    我突然有點擔憂。

    算了,大不了帶赤司離開地球。

    玩笑而已,不要當真。

    赤司跟着他父親開始了一些我不便參與的寒暄和應酬。

    蛋糕喫得稍微有點多了,我端了杯果汁坐回角落裏慢慢喝着解膩。

    優雅而舒緩的音樂突然變調,舞池裏開始有人相擁着跳起華爾茲。

    差不多可以走了吧,這邊的甜點我幾乎都嚐了個遍了。

    我擡眼準備看看赤司在哪裏。

    “齊木同學,跳個舞嗎”

    赤司就微笑着站在我面前呢。

    碎金般的燈光灑在他薔薇色的頭髮上,他的眼睛也亮亮的,很好看。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完美。

    但這構不成我陪他跳舞的理由。

    不跳。

    開什麼玩笑,變身穿成這樣來參加宴會我已經非常給面子了,跳舞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是有底線的。

    赤司朝我伸出手。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帶着一枚銀色的戒指,燈下暗光流轉。

    “你再不同意,竹川晴子就要過來了,就當幫我一個忙吧。”

    我淡淡瞟了一眼,壽星正提着裙子往這

    邊走。

    不行,赤司哥哥一定要和我一起跳舞,不能讓給她

    這冒着怒火的小眼神燒的我有點不爽啊。

    姑且再縱容赤司一次吧。

    我搭上他的手。

    這種應付場合的簡單舞步倒是難不住我,我搭着赤司的肩膀,跟着緩緩流淌的音樂面無表情地移動着。

    赤司問我:“這裏是不是很吵”

    我明白他指的是心聲。

    這種人多的複雜場合的確算得上煩躁了。

    我點點頭。

    “你的鍺戒指有帶在身上嗎”

    沒帶。

    由於試驗了幾次受到了一些驚嚇,我覺得還是由着心靈感應更加方便一些。

    赤司突然停了下來,他摘下手上的戒指,將它推到了我的手指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比起冗雜的心聲,宴會廳裏剩餘的交談聲和音樂根本不構成什麼困擾。

    “那天無意中在家裏翻到的,大概是小時候的玩具吧,想着齊木同學或許有用,就帶在身上了。”

    多謝。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

    赤司對我的超能力並沒有瞭如指掌,比如我手上戴着肉眼不可見的透明手套他就不知道。

    只要用手觸摸一個物體,我立刻就能瞭解到物體上所存在的殘留思念,看到它從產生到現在的一切樣子,爲了封印這項麻煩的超能力,我一直都帶着這副手套。

    但出於好奇,我現在用念力悄悄讓戒指覆蓋住的一小塊透明手套消失了。

    我清晰看見了赤司在商場裏挑選戒指的樣子。

    但他爲什麼要騙我說這是在家裏隨便翻到的呢

    我凝視着赤司的眼睛。

    他眼神裏有很清澈的,淡淡的笑意。

    我開始瞭解了平時在學校裏聽膩了的少男少女們的戀愛心聲。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一切你都會很欣賞。

    儘管只是一個眼神。

    不擅長猜想,我決定直接問他。

    爲什麼特意送我戒指

    換了首曲子,音樂聲突然拔高了一些。

    赤司小聲說了句什麼,但淹沒在音樂聲裏,我難得的沒有聽見。

    再說一遍。

    赤司無奈地附到我耳邊,他說話時的熱氣撩得我有些難受。

    “我想要你只聽清我一個人的聲音。”

    什麼意思

    沒太聽懂。

    我鬆開搭着赤司的手。

    差不多該回去了。

    我轉身往宴會廳外面走。

    赤司徵臣對我的評價沒有錯,我是一個冷靜而鎮定的人。

    不冷靜也沒有關係,念力可以降溫。

    臉紅是不可能臉紅的。

    走出去的時候,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身上那股高冷的氣場。

    赤司跟了上來。

    我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恢復本來的樣子。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我看着那兩張熟悉的臉清醒了。

    鍺戒指還帶在手上。

    “呀,這不是小楠的朋友嘛,赤司同學,對吧”

    媽媽笑容異常親切地朝赤司打着招呼。

    穩住。

    我不得不叮囑赤司,並不想讓爸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真巧啊,伯父伯母也在這裏喫飯嗎”

    赤司拉着我自然地進了電梯。

    “是的呢,我們在樓上兩層參加婚禮,本來也想把小楠帶着的,但是他不願意,不知道小楠現在在家裏做什麼呢”

    我就站在你面前呢。

    “說起來,”媽媽突然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看向了我,“這是赤司同學的女朋友嗎”

    開什麼玩笑呢

    否認。

    赤司禮貌地迴應,“只是朋友。”

    爸爸的視線停留在了我們交握的手上。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和赤司是拉着手的,但現在放開也太做作了。

    “吶,媽媽,你說楠雄什麼時候能這麼有出息啊交幾個這樣的朋友什麼的。”

    幾個

    求你們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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